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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宗终回头看他,昏暗中佟漱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愈加急促,他想也不想便道:“你听我说,你没有必要下去,这个地方和老白有关系,我们确认过了,可以打道回府了。”

张宗终没有接话,佟漱狂喘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思路清晰,“下面有什么,我不知道,但你一靠近那个洞口我就右眼皮狂跳。你如果非要下去,打电话喊神机其他人过来,老齐,窦淳,白思思白思礼,随便谁。”

佟漱咬牙,不得不承认道:“我没有能力救你。”

张宗终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动摇。佟漱很清楚这人——或者说白家兄妹那一大帮子人,在老白的事情上格外一根筋,老白果真是个邪教教主,只要是他的事情,所有人好的坏的都没什么理智,疯疯癫癫。

他看见张宗终微微蹙眉,心里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手不动声色地使劲儿,把他往外拽。几乎是在同时,老太太那双枯瘦的手突然从洞口深处伸出,一把攥住了张宗终的裤脚。佟漱吓得差点叫出来,胳膊还来不及使劲儿,只感到手底下顿时千钧之力,无数双淡淡的手影从深处一起伸出,眨眼把张宗终整个人拖进了洞里!

佟漱猝不及防,一下子脱手,只来得及虚抓了一把。沉闷重物摩擦声震得地砖都在微微晃动,石床骤然移回原地,牢牢掩住了洞口——

第191章 腐烂

佟漱呆坐在原地几秒钟,爬起来拼命推着石床底部,大声喊道:“张宗终!张宗终——”

石床没有半分挪动,这让佟漱确信了刚才老太太能轻而易举挪动石床,绝对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在推。多日来七上八下的心此刻终于悬到了嗓子口,还没来得及害怕,手脚便好像凉了。

与此同时,张宗终被半拖半摔进地洞、脑袋在土台阶上重重碰了下。眼前天旋地转全是星星点点,他晕了半晌脑袋里的嗡嗡声才消失,进而听到头上佟漱的呼喊声。张宗终张了张嘴,下意识张口道:“佟漱——”

外面的声音顿了下,咚咚闷响急躁不安,大抵是他在拍石床。张宗终手朝上摸索了下,发觉自己还在地洞的台阶部分,高度让人没法坐起来,他一只手去摸手机照明,立刻又尽量大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听到他的声音,佟漱脑袋里先是一炸,紧完了却丝毫没有放松。甚至也说不出来别的,张口便又喊了句他的名字。稍许,张宗终声音又近了些,回说:“你别动,回到厂房外面去。”

佟漱的手顿时微微打起抖来,他不会摔傻了吧,自己都没发觉说出来的话矛盾吗?佟漱嘴刚动了动,张宗终的声音继续从地下闷闷传来,“下来都下来了,我进去看看。”

说罢,张宗终拿手机再次打光,慢慢往下退到了台阶尽头。

下来后,空间总算是能够让人站起身子,但仍然逼仄,高度根本无法让成年人站直,只能低着头。面积不过五六平米大,几乎被一口大棺材和石床占满。石床同地上阴庙中的那个一模一样,倒是棺材华丽精美了许多,老太太缩在左面的墙角,人悄无声息,手机的光束照过去,她的眼睛也不躲闪,蹲着缩成一团。

张宗终没理她,低着头走到棺材前。

棺材内躺着一具女尸,穿了身和上头那个棺材里同样的明蓝寿衣,长发有几缕散落在肩头。无论是嘴角勾起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还是交叠在身上的两手,都让人感觉她仿佛只是躺在这儿浅睡片刻,在下一秒钟便会坐起来睁眼,露出浅笑。何况她的尸体没有一丝腐坏、变色。她的右耳垂上坠着只玉耳坠,左耳下空空荡荡。

大凶之兆。哪怕她是前天才死去的,这具尸体也预示着难以想象的凶兆。

张宗终看着那具尸体愣了几秒钟,低头看手机,在地下已经彻底没了信号。他又听见了佟漱敲石床的声音,他想回应,但直觉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扬声叫喊了,老太太的那个情况,也没法让人直接就往洞口爬。

片刻,老太太突然开口道:“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老太太的声音在狭窄的地底层层回荡,仿佛无数人同时开口似的。张宗终犹豫须臾,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玉耳坠,缓缓坐在了洞口的土台阶上。

老太太顿时探身,似乎想要去够他手中的耳坠。张宗终蓦地手指一收,把耳坠重新握在手中。

“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也在地底回荡,但轻飘飘地落下,然后又是连呼吸都不可闻的安静。老太太缩回角落,喃喃自语,“这儿发生过什么呢……我不知道啊……”

张宗终没什么反应,又道:“那我换个问题。她是怎么死的,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