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数这小子最闹人,他爹当年可没这么能闹。”顾大山和顾川的父亲顾石头是堂兄弟的关系,两个人的父亲是亲兄弟,这关系就很亲近了,不过两边来往的并不多,可能是脾气性格太相合,反正这俩老头凑一块就得嚷嚷。

“闹人好啊,越是这样的小孩越机灵,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甭管什么时候,人都是爱听好话的,虽然这好话听起来也没太有根据。

顾大山果然乐得不行,这话若是别人他也会高兴,但没这么高兴,毕竟大家都是在土里刨食吃的,日子过得都苦,哪像顾老二,都已经拖家带口去镇上住了,这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的话肯定比别人的话可信。

“大爷爷那我就先走了,等有时间再去看您。”

说实在的,他们一家现在已经没有之前带着补丁的旧衣服了,柜子的衣服全都是这一年新做的,所以就算是穿得最旧、布料最糙的衣服来了,跟村里的其他人也明显不太一样,更何况这一年他们好吃好喝的,他偶尔还会往带回来的吃食里放几滴灵泉水,人不光是白了、胖了,还比之前有精气神儿了。

不说旁的,单看孙氏都知道,以前说三四十岁也有人信,现在脸嫩得跟镇上还没出阁的小姑娘一样,跟村子里的人相比就更不用说了。

还好他们早就已经分家了,不然光是这几房的人就有的缠磨,都不是他不想拉自家兄弟一把,只不过大嫂心眼儿多、爱藏奸,大哥偏偏有时什么都听大嫂的,三弟懒散,之前一块儿下地干活的时候,每天就跟磨洋工一样,干活太惜力了,再说四弟,他是被宠着长大的,哪怕家境已经这样了,也还是养出了几分娇气,都不适合带出去。

至于下一代的侄子,最大的一个就是大哥家里的狗剩了,但也就只比铁蛋大两个月而已,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二叔、二婶,铁蛋。”已经七岁的大丫端着一盆洗过的衣服,声音很低的把人全都喊了一遍。

“爷爷奶奶在家吗?”

“奶奶在家,爷爷出去下地干活了。”这回大丫声音大点儿了,刚刚她都不知道该跟二叔二婶说什么。

孙氏干脆把铁蛋放下来,“大丫我端着衣服,你领着铁蛋走。”这么大的姑娘,基本上都能给家里干活了,她当姑娘的时候也这样,所以看大丫都有这么一盆衣服,她倒是不心疼,只不过有长辈在,没有让小孩子干活的道理。

“奶,我二叔他们回来了。”还没进院子呢,大丫就扯着嗓子喊道。

跟往年一样,这时候李氏已经开始在院子里晒野菜了,年景不好,山上的野菜也不好找,家家户户都指望这个能熬过冬天去呢。

“老二来了,铁蛋,奶奶的乖孙子,来让奶奶抱。”李氏对儿子平平淡淡,不过对孙子却是热情得紧,伸开手就要把孩子抱起来,不过看着孙子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白白嫩嫩的小脸,还是把手收回去了,“还是不抱了,别把这么好的衣服给弄脏了。”

手上的泥巴当场就能洗干净,但是身上呢,她这整天不是去找野菜,就是回来晒野菜,身上多的是泥巴和灰尘,还是不抱孙子了,就这么看着也挺好的。

“你儿媳妇给你们老两口各做了一套衣服,娘你去屋里试试合不合身,还有这些,这是我们带回来的粮食,地里收成不好,但缺了谁的,也不能缺了你们老两口。”顾川适时的说道,都说儿不嫌母丑,但是让老太太抱他儿子,的确有点儿心理障碍,毕竟在这生活过几天,他是知道有多少虱子和跳蚤的。

当然如果原身在这儿的话肯定就不一样了,他虽然受到原身感情的影响,但是毕竟没在一起住过几天,所以也没什么感触,更没有太多的感情,逢年过节的孝敬只不过是担起原身的责任罢了。

“我跟你爹都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穿什么新衣服呀,有那个钱你们还不如攒下来买房子用,等铁蛋大了要成婚了,你们总不能还租房子住吧。”新衣服她们是真用不上,老二就是太实心眼儿了,就算是去了镇上也一样,家都分了,不知道多给儿子攒点钱。

儿子太孝顺了,也不太好,顾李氏有了甜蜜的忧愁。

“他小孩子家家的,离成婚还早着呢,不着急。”顾川打哈哈道,说起来可能真的是远香近臭,原身可比他要孝顺多了,在田里一个人能当两个人使,秋收完以后还得去镇上打短工,但是老太太的态度还没现在好呢。

大人这边儿都说这话呢,小孩子已经玩到一起去了,顾老大家两儿一女,大丫、狗剩,还有最小的狗娃,刚刚一岁多一点儿,还不会走路呢,只能让大丫抱着,顾老三也是一个儿子——三岁的小秃子,有这么多小名,完全是因为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头上的胎发几乎都看不见,又少又黄,远远瞧着就跟个小秃头一样,所以就起名叫小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