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书倒很快恢复过来,声调一如寻常:“没有。”

傅金池还要怀疑,严子书索性把他撵出门去:“既然你不急着洗,还是我先吧。”

门外傅金池怔愣了片刻,才笑着摇摇头:“怎么以前没看出气性这么大?”

左右衣服都脱差不多了,严子书把衬衣西裤扔在脏衣篓里,出了一会儿神,才草草冲了个凉。等他换了棉布睡衣出来,傅金池在沙发上看电视:“你真的没事?”

严子书的回答是重新扔给他一件宽大的浴袍。

等到傅金池正儿八经洗漱完了,客厅里主灯已经熄灭了,只留一盏小落地灯,夜色中散发着暖融融的光线。此外又有从落地窗铺进来对面大楼的霓虹灯光,红红绿绿,闪烁不停。

电视也还亮着,声音调得很低,严子书蜷在这复杂交错的光源里,却是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睡脸不太安稳,拧着眉头,似乎背负太重的工作压力,或者还在戒备着不速之客。

傅金池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才把他摇醒,抱进卧室。

朦胧中严子书本能地要挣扎,傅金池轻声说:“别乱动,再把你摔了。”

严子书清醒过来,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震动,犹豫片刻,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

然后身下一沉,被放在熟悉的床面上。

……

云收雨歇。

傅金池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仍把严子书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背。

严子书却像只不亲人的猫,被主人一摸,就挣扎着要躲开。倒不是他不喜欢温存本身,只是更厌恶它消失后留下的寂寥和空虚,因此主动逐客:“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大门带上。”

只是现今这间卧室里,至少这张床上,委实一片乱七八糟,让人看不过眼。

他连眼也不想睁了,只想在疲惫中一觉睡到天亮,再起来慢慢收拾。

原本严子书那凉冲得也很敷衍,连头发都没洗,白天被发蜡定型过的发丝,仍旧根根分明地支愣着,压在枕头上,怎么看都不舒服。傅金池凑上去,柔声哄他:“再洗个澡再睡。”

严子书只是敷衍地应着,只待他走了就要入眠。

旁边一轻,却是傅金池下了床。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方向传来轻微的水声,傅金池拧了条热毛巾回来,强行把严子书扳过来,姑且给他把身上擦了干净。严子书困倦已极,几乎认为眼前的场景是在发梦。

事实上,他也因为体力消耗过度很快陷入黑暗,无暇辨别这一切是梦是真。

直到翌日早上,严子书被顽固的生物钟和厨房里的响动惊醒。

他才确认家里真的还有人。

至于谁,那也只能是傅金池了。

严子书裹在毯子里,一动不动地继续躺了片刻,听着外头来回走动的声音。

他本来睡眠功能也不是太好,这声音扰得他没可能再睡个回笼觉。

随后门开了,是傅金池又回到卧室,意外地看到他睁着眼:“你这么早就醒了?”

严子书被对方拽着胳膊坐起来,身上腰酸背痛的,脑子却很冷静:“您到现在还没走?”

“一大早就牙尖嘴利的。还翻脸不认人呢?”傅金池坐在床边笑道,擅自穿了他的换洗睡衣,“这屋里乱得跟打了仗一样,你床单放在哪儿呢?先起来,换条新的再睡。”

傅金池个头高,穿起来不是很宽松,衣服下撑出胸肌的线条,好在大部分睡衣都是有弹性的,看着也觉不出问题。然而这样的他本身就是问题,这不是露水情缘,这是反客为主了。

严子书终于回过神来,从床头摸手机看时间:“不用了……放着待会儿我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