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昌辉现在已然体力不支,靠着小太监勉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他恶狠狠地看着单钰,似是要咬牙出血。

单钰回应的,是一个浅浅的,得意的笑容。

左右要不到个凳子,沈昌辉干脆就坐在地上,待他稍微顺了两口气,转而又匍匐在了庆云帝面前,神形凄切,“圣上,单钰小儿口舌如簧,惯会颠倒是非黑白,圣上万万不可信啊。”

他拿着脑袋咣地一声磕在地上,再抬头就是一个青色的印痕,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之前如何服侍庆云帝,如何忠心耿耿,反复说来说去也都是些陈词滥调。

若是放在以前,庆云帝说不定还会心软,但此时他头疼无比,看着沈昌辉的眼神又有些不对劲了,沈昌辉何尝不知道他头疼,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膝行到庆云帝面前。

“老奴发誓对圣上绝对衷心,以性命担保这药绝对没有问题。”说着,他将药丸捏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放进嘴里咽下,“老奴身体不如圣上强健,若是真的有问题,也是老奴走在前面,圣上,老奴只希望圣上平安康健啊。”

庆云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万般踌躇之下,才缓缓地伸出手,在沈昌辉服侍下,颤抖地将那半颗药丸吞下。

整个过程都在一众要员面前,自行礼之后未再开口的慕霆炀,忽而露出个轻微的、嘲讽的浅笑。

服药之后的庆云帝虽然还是头疼,但比之前好了许多,单钰上前一步,又继续方才的话题,“圣上,沈厂主说臣下信口雌黄姑且不论,事实胜于雄辩,臣下有理有据,公道自在人心,沈厂主辩无可辩。”

见沈昌辉要说话,单钰立刻抢道,“相反,臣下只拘泥于事实,不论其他,而沈厂主却惯会屈打成招,任人唯亲,”他反手一指,带着一阵罡风,甩到沈氏一派要员脸上,“圣上好好看看,我西南的要员,都换上了些什么人?”

沈氏一派要员面色不济,似是急于遮掩什么的朝单钰破口大骂。单钰也不恼,他兀自走向南和殿门口,将紧闭的大门用力推开,不知何时,门口竟然已经占满了人。

稍加细看,便可认出那些都是近期才被换下的西南要员,他们皆身穿囚衣,神形刚毅,脊背挺直,显得刚正不阿。

南和殿里俱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有的已经吓得两股战战。

庆云帝更是双目圆瞪,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为带头的李巡抚,他抬腿从门口走入,其余人皆缓缓跟上,行至中庭,缓缓下跪,“罪臣,拜见圣上。”

庆云帝看着这个阵仗已经吓傻了,凭着本能地抖了抖嘴唇发声,“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