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眼里一讶,随即镇定下来,“单县令,别来无恙。”

单钰含笑看着他,“陆兄,借一步说话。”

此条官道途经山林,秋叶瑟瑟,寒鸦点点,雾霭重重,冷冷凄凄,枯枝被踩碎的裂声在空旷的林中显得有些刺耳。

陆明的嗓音如平日那般平静无波,“平河出了大事,单县令倒还有闲情逸致与在下谈话。”

单钰知他是看破不说破的脾性,索性坦言道,“我正是为了平河之事前来。”

陆明微微扬眉,背负着手,并不答话。

单钰继续道,“想必陆兄也已知晓,钟文书是何故下的典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任凭京都那位胡搅蛮缠,只怕挨个清算下来,唇亡齿寒。”

陆明戏谑轻笑,“得罪上级的又不是在下,何来唇亡齿寒一说。”

“确实,裴怜玥是冲着我来的。”单钰坦言微笑,“实不相瞒,裴怜玥是东宫的人,他此番前来,目的有二,一来是搅翻西南,打压郡王一派,若能是趁着郡王剿灭蛮夷,收复失地之机,趁乱一举灭掉郡王,截取战果便是最好,

“二来是肃清阁老余孽,彻底断了三皇子的念想,三皇子内无外戚帮衬,外无朝臣扶持,不得圣心之下,自然而然成为孤立无援的皇子。而这个阁老余孽嘛”单钰顿了顿,随即苦笑道,“便是在下了。”

陆明沉吟须臾,缓缓开口,“区区不过乡野匹夫,朝中大事,与我何干?”

“此言差矣。”单钰坚定上前一步,与他正视,神色严肃,“陆兄为人坦荡,心思清明,除了高阳百姓别无二心,一连二十载镇守西南边境,呕心沥血保得一方平安。可是,若有人肆意践踏破坏,陆兄,我且问你一句,你依,还是不依?”

陆明眉头紧锁,但依然一言不发。

单钰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陆兄是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之人,因此从不参与派系斗争,可惜,身在江湖由不得你我,陆兄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东宫心胸狭隘,裴狗更是小人之流,且不说远在京都的三皇子怎么样,昔日最被看好的皇长子如今失势,降为臣籍,只要让他得逞把郡王拿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陆兄,你二十年的心血,岂可让人毁于一旦?”

陆明神色一丝异样也无,唯有眉心一跳,单钰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细微之处,心知此人已经把话都听进去了,此时已不适宜急躁。

他故作叹息,拍了拍陆明的肩膀,眉眼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