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傅知州对格外年轻的县令充满了不信任。

单钰看出了他的顾虑,微微笑道,“实不相瞒,下官也曾在内阁待过,在阁老跟前,侍奉有一段时日。”

傅知州闻言睁大了眼睛,目光惊愕,不可置信道,“你你是阁老的门生?”

单钰轻掀眼皮,淡定自若,脸上一层浅浅的笑意,“阁老于下官,有知遇之恩,在阁老教诲下,编纂过史志,票拟过折子,办理过盛典,这战事开支,区区不才,却也是能明白的。”

傅知州震惊不已。

他此生从未进京,单钰口中轻描淡写说的每一项工作都只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了几耳朵,更何况枉论参与,他不禁想,若是由他勉强触碰一二,那也够他在地方上吹嘘好几年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认真地仔细地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年轻人。

只见单钰嘴角淡扬,却是漫不经心地敛眸,端坐着永远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规矩之处,那卓尔不凡的气度与威仪自周身缓缓流露出来。

他素手微抬,慢条斯理地执起桌案上的一盏茶,淡淡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轻呷了一口,端的一派优雅宁静,却愈发显得深不可测。

傅知州自觉有些失态,勉强整理了下仪表,又道,“那你说,此事如何办理?”

单钰淡淡一笑,轻咳了一声,“巡抚大人格外看重此次议稿,倒不如先向巡抚大人汇报思路,正式议稿的时候,巡抚大人自会有所计较。”

见傅知州若有所思,单钰又道,“因此,知州大人现在所需要做的,第一,不能算少,第二更为重要,不能算多。”

“为何?”傅知州讶然,多算些不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吗?

“巡抚大人素来主张节俭,算计过多会认为你帮助宦官之流私吞军饷,而郡王”单钰顿了顿,声音端的四平八稳,“会认为你在与他争夺西南战事的主动权。”

谁掏的钱多,谁就占有战事的主动权。

傅知州吓得呆滞,失态地低吼,“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