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显“害”了一声:“哪里的话,陛下怜才人娘子伤病还来不及,怎忍心让您下厨熬身子呢?您尽管休息便是。”

周书禾点点头,状若无意地提起祁遇。

“果真是御前的人,说话做事样样周到,之前祁秉笔还是掌事时,便常替陛下来送东西,这会儿都去司礼监了,想来你日后也是前途坦荡。”

“承元才人吉言。”袁显这般说着,面上却透出真实的哀切,说话也实在了几分,“只是伴君如伴虎,我们这些奴婢哪有什么前途可言,都是命如草芥罢了。”

周书禾忙趁机追问:“怎的这样说?可是那祁秉笔做了什么事,惹陛下心烦了不成?”

袁显摇头:“正是宜和宫着火一事,陛下哀柔嫔娘娘和潇才人芳魂不在,而祁秉笔未能救出二位娘娘,一时悲痛,赏了祁秉笔五十杖。”

五十杖。

周书禾心跳“咚”地漏了一拍,牙齿紧紧咬住嘴里的软肉,咸腥的铁锈味充斥在口腔的每一寸。

她没有见过刑棍,但好几次路过慎刑司,偶然听到过里面受刑宫人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血

“劳烦中贵人多劝劝陛下,二位姐姐……”她说了这话才敢哽咽出声,指尖被自己捏得发白,“无论如何,别让陛下气坏了身子骨。”

周书禾强撑着表情,又细细问了些不相干的,聊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放袁显离开。

待屋中只剩她和归来的春叶二人时,周书禾静默下来,坐在床边不说话,只双手死死握住木质床沿,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春叶轻声道,“晚膳已经好了,是让人呈进来,还是您前去外间用饭?”

春叶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过去没有人教,而昨晚被祁遇稍加点拨后,她现在已经隐约学会了说话的技巧。

就比如此刻,她问周书禾是要用膳还是用膳?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吃完饭就要好好歇息了,明日起床之后还要用饭、还要歇着,再等皇帝的临幸和赏赐,旁的事情自然有旁的人解决,再由旁人去付出代价,她想自保就得龟缩于此,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