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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嬷嬷不知发生了何事,听着杜琇的声音愈发尖利,忙搀扶着摇摇欲坠,却几乎狂跑起来的她回到了寝宫。

“快去传阿爹进宫,快去!”杜琇仓惶在屋子里打转,脸色惨白如纸,怪不得觉着明令仪身上的气息熟悉,原来她曾经偶尔闻到过。

思及在太后灵前哭丧的那一日,杜琇紧紧揪住了胸口,难过得几乎窒息,原来,原来是她!她早就看到了赵家人,她与姨娘有仇,赵家人是来替赵姨娘报仇的。

她根本不是那个柔弱怯懦不堪的弱女子,她是藏在背后的毒蛇,杀了定国公府里那么多人,杀了阿娘,还想杀自己,她想取代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

杜琇胸脯局促起伏,面容扭曲狰狞,尖声:“不行,阿爹进宫太慢,快备纸我写封信,嬷嬷你亲自出宫去交给阿爹。”

杜嬷嬷见杜琇这般慌乱,也被吓得不轻,斥退屋里的人,亲自铺好纸,在旁边磨墨伺候。

杜琇提笔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歪歪斜斜在纸上写了一小行字,折起来用蜡封了,厉声道:“一定要亲自交到阿爹手上,去,快去!”

杜嬷嬷看到纸上的字,心里惊骇莫名,屋子里虽然暖意融融,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头也混沌不清,走出屋子被寒风一吹,打了个激灵顿时有了几分清醒,稳了稳神才出宫去了。

前院。

曾退之自从伤口恶化之后,就再也没有清醒过。屋子里香炉里燃烧着浓香,也驱不散那股子腐烂气息,混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明令仪下令将窗棂开了条小缝,新鲜空气透进来,屋子里的人才好过了些。

杜相站在他的床前,难以置信凝视着床上脸色蜡黄,几乎脱了形认不出原样,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怎么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人是俊朗出色的定国公。

他转过身,眼神如剑扫向跪在地上的太医正与王大夫,皮笑肉不笑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国公爷不过是伤了皮毛,他以前在打仗时,腹部受那么重的伤都没事,如今这点子小伤倒要了他的命?”

太医正嘴里泛起了苦意,这段时日没日没夜守在曾退之身边,已心力交瘁已经快累得虚脱,绞尽脑汁想办法医治他,偏方都用尽,他的伤势却没有半点好转,腐烂之处已经转向了全身。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哑声道:“回相爷,国公爷的伤下官实在是才疏学浅,竭尽全力了。据下官以前给国公爷请平安脉时,就曾经如实告知过,国公爷的肝火旺盛,肾水不足,须得好生调理。

如今他一受伤,那些病症争相复发,若是寻常壮年男子,兴许可以抵挡一阵,可国公爷身子亏空,病情一来如山倒,故此比常人要更快更严重些。

下官最近为了医治国公爷,与王大夫走访了许多医馆,虚心向民间大夫们取经,听闻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伤例,来势迅猛药石无医,国公爷所有的脉案,开出的药方都记录在案,相爷可以详查。”

小厮恭敬地将脉案递到了杜相面前,他伸手接过去翻看了几眼,又看了一旁肃立的明令仪,沉声道:“伺候他的人呢,都给我叫过来!”

王大夫明白杜相话里的意思,他定是以为有人从中动了手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忙说道:“回杜相,这些时日只要涉及到国公爷之事,无论抓药煎药喂药,都是我与太医正两人亲自动手,从未假手他人。”

杜相略通岐黄之术,也曾在乡下见过有人受伤,本来小小的伤口最后却丢了性命。他虽然心中仍有怀疑,定国公府里接连而三发生这么多惨状,也太过蹊跷。

只是他府里朝堂上太多的事情需要应对,实在腾不出手来管曾退之府里的事,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只得先让他们先退下。

杜相看向明令仪,她始终低垂着头安安静静,在人群中从不主动冒出头,这次好像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碰面。她那张脸肖似明修德,可两人的气势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突然他顿了下,蓦然想到林老夫人过世那日,她也在场,一直趴在下人怀里吓得直不起身来,那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忽略了她。

杜相脑子里闪过什么,只是太快令他抓不住,他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来,和蔼地道:“明夫人,听说府上最近晋哥儿也没了?”

明令仪心中警惕更甚,面上苦笑了下道:“没曾想相爷也知道了,不过相爷不是外人,又一直提拔关心国公爷,虽然是家丑,我也不瞒着你。

晋哥儿院子的下人都招供了,是许姨娘为了给泰哥儿报仇,唆使下人在晋哥儿耳边说湖里可以玩冰嬉,他贪玩相信了下人的话,偷偷溜出去掉进了冰窟里,最后下人等了许久才呼救,外面滴水成冰,救上来后全身都泡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