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令仪听了也心酸难忍,轻声安慰着他道:“都过去了,你看着我的动作。”她倒了酒出来擦拭过剪刀,再将纱布剪成长条,最后又用酒再次净手,一切准备齐全后说道:“伸出手来。”

霍让不错眼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将手伸出来放在案几上,明令仪轻轻揭开他手上的布巾,眼睛霎时泛红了。

他本来白皙的手背上,水泡破了皮流着浓血水混沌不堪,她强忍住呼吸,将酒倒在布巾上,细心擦拭干净未受伤的部位,再从药罐里挑了伤药膏,柔声道:“有些疼,你忍着些。”

霍让见她原来这么在意自己,甜蜜喜悦涌上心头,哪里还记得手上的痛,最后她仔细包好了他的手,他还咧着嘴在傻笑。

“仔细着别碰到了。”明令仪嘱咐完,开始收拾好案几,将换下来的布巾拿出去交给乾一,吩咐他烧掉之后再回了屋净手。

霍让定定看着她,蓦地问道:“若是咳嗽不止,所吃的药里面有什么禁忌?”

明令仪怔楞住,片刻后垂下眼帘问道:“药方里开了哪些药?”

霍让凝神回忆,说出了一长串药名,明令仪在听到马兜铃时,抬眼看了过去。他极为敏锐,立刻问道:“马兜铃有何不妥?”

明令仪思索后才谨慎答道:“会引起肾脏器受损,极小剂量,即便不是长期服用,短时日内无甚大碍,以至于后来若是发生其他病症,也无法判定是由此药引起。”

霍让沉默下来,良久后才问道:“你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事?”

明令仪在打算给他上药时,就已经做好了他会起疑心的准备,只是没料到他举一反三,问起了自己药之事。她不去问为何他会如此,只怕这些说出来都是惊天的秘密。

现在当然千好万好,可他是帝王,是野心勃勃绝对不甘于做傀儡的帝王。等他真正一呼百应的时候,不再是他们两人都还在挣扎着求生的时候,他会不会还一如既往,是当初那个夜里前来探望她的霍让。

她缓缓笑起来,笑容在灯光下如同徐徐绽放的花朵,难得俏皮地眨着眼:“久病成医,我吃过许多药,以前我身子不好病了许久,差点连命都没了。”

霍让并不相信她的说法,有些难过她的不信任,却还是没有追问。若她真不想说,也就随她去,反正来日方长。

明令仪松了口气,想着先前他闹的脾气,正色道:“身子第一要紧,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受了伤先去医治,别只顾着为我着想,你万无一失,才是对我最大的好。”

霍让听她还在计较前面的事,不服气地辩解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女人为我担心。再说我愿意这样,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嫌弃。”

明令仪见他振振有词,又梗着脖子开始望天,简直快被他气笑了,“好好好,我知道了大丈夫,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宫去吧。”

这下霍让本来只有零星不被重视的怒气,瞬间又被点燃了起来。她每次都赶自己走,连自己受伤了也不能多呆一阵,根本就是嫌弃自己,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以后都不来了!

霍让暗暗发誓,沉着脸蹭地起身,怒气冲冲往外奔了去。明令仪被吓了一跳,诧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个祖宗,可明天还要早起去收铺子,没有功夫理会他,自去上床歇息。

日次早上夏薇还是先去大厨房提早饭,估摸着曾退之找赵姨娘训过话,虽然厨娘没有推三阻四,给到她的饭菜不再是难以下咽,却也好不了多少。

明令仪早有准备,拿银子让黄婆子去买了吃食回来,反正收拾好小厨房之后,赵姨娘再想找她的茬也难。再有吃食入口是重中之重,她还担心赵姨娘或者其他人在饭食中做手脚,那真是防不胜防。

“国公爷昨晚去找了赵姨娘,最后却歇在了赵姨娘院子里,晚上还传了宵夜。”

夏薇嘟着嘴,嫌弃地看着桌上清得可以当镜子照的粥,这些东西她根本吃不饱。幸好夫人买了浓稠的胡麻粥,烤得香喷喷的胡饼,羊肉包子,再加上各种酱菜,比起大厨房吃得也不差。

明令仪心下了然,曾退之训斥赵姨娘训得滚成了一团,又被吹了枕头风,所以赵姨娘虽然不敢如先前那样明目张胆,却还是要向她示威显摆。

她斟酌后道:“夏薇,等下我带秦嬷嬷出门,你就留在府里。小厨房的事你看着些,尤其是厨娘。你在府里消息灵,暗自寻几个老实的来厨房帮忙。要是没有人,你去问问张厨娘,让她给你推荐几个相熟信得过的。”

夏薇笑着应下,兴奋地道:“张厨娘最信得过,要是她能来小厨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