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在冬天穿上鼠灰色的麻制和服,这样便不用费力活到夏天了。

白布即将遮住青年的面庞时,太宰治忽然真正意识到青年的离开。

他筑起的高墙被一个简单的动作轰然打碎。

“停下。”

太宰治听到一个声音说了他想说的话。

然后他看到医护人员惊愕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是他说的。

他每走进一步,更加走进真实。

太宰治单膝跪在月城怜司身边,仔细描摹着他的神情。

青年可以为素不相识的卧底去死,可以为一面之缘的女孩去死,可以为一次心软去死,却不愿意为他活下来。

多残忍啊。太宰治心想。

白布被拉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子弹造成空腔效应,颈部只剩下一个可怖的空洞,声带、喉咽、气管统统消失不见,一层薄薄的皮肤勉强连接头颅。

太宰治垂眸,伸手向喉咙内里探去。

安室透只见自从到达现场后就无比冷漠的黑手党干部忽然对尸体出手,没有丝毫犹豫,他利落把枪对准太宰治。

太宰治却仿佛没有听见,摸上断裂的血管口,皮肤脆得像纸,黏连的肌肉组织触感不好。

见他毫不避讳地抚摸着伤口,周围传来隐约的呕吐声。

“你想干什么!”安室透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甚至竭力才堪堪稳住举枪的手。

顿了几秒,太宰治黑黢黢的瞳孔迟钝地看向安室透。

唔……枪。

他甚至主动握住公安的枪口,校准抵住自己的眉心。

“我想干什么?”太宰治低低问自己,“我要带走他。”

他直直看入安室透的蓝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