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变故来得太快,待大家伙反应过来,看着关劲川这副模样,一个个不禁变了脸色。即便之前在心里暗暗责怪关劲川这娃子不懂事出手太狠的人,看到关婆子这个亲奶这般狠心对待自家孙子,再听着关劲川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大哭,也都看不下去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村里的老赤脚医生许根宝率先冲进去抱起关劲川,一迭声地安慰他:“娃儿莫哭。”跟着又丢下一句“我先带他回去包伤”,匆匆抱着人走了。

老屯长虎着脸训斥关婆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现在是新社会了,你再这样搞,是犯法的!人家小姨还在呢,你不要做得太过火!不说他就是个六岁的娃仔,他还是你亲孙子!老大夫妻留下的唯一血脉!当初你要养他的时候,我就跟你讲清楚了,要对这娃好一点!这半年有些事我没有出口讲,是怕你老脸搁不住!哦!抚恤金你拿了,房子也让老二住了,到头来亏待人家娃子!你这个亲奶有脸做,我这个村长都没脸讲!”

老屯长年轻那会剿过匪,性格素来威严板正,在屯里颇有威信,关婆子对他还是存着几分怵意的,可依然嘴硬得很:“他是我孙子,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打打骂骂都是我家的事情,村里面哪个不是这样子养崽的!再说了,这个龟儿子竟然敢放火烧屋,我今天再不教训他,明天他就能拿刀砍人!”

“切——关婆子,我刚刚可听阿川念了,火不是他放的。”凑在一边看热闹的罗二赖子忍不住了,幸灾乐祸的扇风点火架秧子。

“呸!你个哈喇头卷帘门(秃头罗圈腿)关你屁事!你(kua)下的尿片子扯出来是脏的臭的老娘不闻都知道,老娘教训孙子管你球x事,你心里面那点子歪脑水鬼主意当老娘不晓得么……”

老屯长看着关婆子又一如既往地拿班拿势的夭,脸色愈来愈难看,忍不住一声暴喝:“都特么给老子住口!”

……

夜,终于暂时又恢复了安静。

而此时的许根宝看着关劲川额头上的伤,摇了摇头:“这个疤痕,以后是难去掉咯!”又长叹了口气,“你这个娃娃也是心气大,你奶再对你不好,也不能烧房子啊!”

关劲川刚刚包好伤,额头上还贴着纱布,身上刺痛,心里委屈,听了许根宝的话,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冒出来了,要哭不哭的,嗫嚅着动了动嘴巴,发出又一声小小的辩解:“二,二叔公,不,不是,我!”

许根宝在许家族里的辈份行二,因着对人和善受人尊敬,村里这些小孙辈的外姓人也都跟着称呼他二叔公。

关劲川解释完,觉得心里的委屈更甚了,明明就不是他,为什么大家都不信他的话!连待人最是和气的二叔公也不信他!

许根宝细细地打量他,和他四目相对观察许久,半晌,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好!二叔公相信不是你干的。今儿也晚了,你就先在二叔公家里睡一宿,明天二叔公再帮你换药。”

关劲川被他老伴领下去,让跟着自家孙子睡一铺去了,许根宝儿子许文明问他爸:“真不是他干的?”

许根宝摇摇头:“眼睛骗不了人,这孩子眼神清凌凌坦荡荡的,只有委屈没有心虚,看来真不是他干的!”

又骂关婆子:“老话说了,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当初自己眼屎糊了眼被男人骗了,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还憋在心里头,颈脖子埋土的人了,还拿个孩子撒气,老蔫娶了这种婆娘,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徐文明:……这话让他怎么接?没法接啊这是……

次日,许根宝特意留关劲川吃了早饭,看着孩子安安静静地小口喝粥,话很少,碟子里的馍馍更是动都不动,徐根宝媳妇心里酸酸的。

昨晚她已经从自家男人那听说了,火应该不是这孩子放的,按照男人的说法:“不定是关婆子自己造的孽,之前邻村不是有户人家,自个做饭时玉米杆没烧透,把灶屋全烧了,我看这回八成也是这样。”

徐根宝媳妇原本心里也不太信是关劲川放的火,都说三岁看老,这孩子她看就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如今看着他这吃个饭都怯生生的模样,更在心里把关婆子骂了一通,一把抓起个馍馍塞到他手里:“吃!在二叔公二叔婆家,想吃就吃,吃不饱不许下桌!”

关劲川先是一怔,跟着便感激的腼腆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拿起手里的馍馍,咬了一口……

第5章 被罚“家法” 蹲黑屋子饿饭,阿川……

许根宝给关劲川换了药重新包好后,才把人送了回去,并郑重跟关婆子和关老蔫说了,他认为火并不是关劲川放的,让关婆子别把火气随便撒在关劲川身上,只关婆子会听的话,就不是关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