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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可调整了呼吸,心平气和地对云辞说:“云辞,刚才你差点把我掐死了。”

云辞一愣,在他的印象中,穆思明是个温文尔雅同时骨子里又很犟的人,这种情况他通常既不还手,也不求饶,仅以沉默来彰显自己的态度。穆思明一沉默,云辞就要发疯。而这一次穆思明一反常态地没有沉默,倒让云辞有些不适应,也让云辞的脾气降了下去,不继续犯浑——人家都开口说快被你掐死了,你还能继续掐不成?

阮可看着云辞的眼睛,问他:“是不是云叔叔又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云叔叔说的是云辞的父亲,瑞云集团董事长云尚平。穆思明的父亲既是云尚平的私人医生,也是云尚平的朋友,所以穆思明称呼云尚平为“云叔叔”。

云辞没答话,但阮可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逃避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下次心里很累、很不开心的时候,你可以跟我说,但是别再掐我。”阮可对云辞说,语气如同毫无波澜的湖水,十分平静。

云辞有些别扭,这样的穆思明让他发不起脾气,也让他十分不适应。“我还有事,先走了。”云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云辞走后,阮可翻了个白眼,仰面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空气中凭空出现一团光影,光影渐渐幻化成人形,白夜出现在房间中。这次他没有穿侍者的衣服,而是换了身矜贵的黑色西装,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交叉,手搭在膝盖上,姿态仿佛主人。

“阮先生,体验如何?”白夜问阮可。

“什么体验?”

“作为您在游戏中的陪同者,我必须时刻关注您的游戏体验。”

“还行。”阮可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自嘲地笑了笑,说:“其实我挺适合这个游戏的。虽然我讨厌云辞这样的变态,但我恰好擅长对付这样的人。”

“您是有计划了吗?”

“有了。”阮可懒懒地说,“首先我要得到一张指令牌。”

“期待您的表现。”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阮可身上,让阮可有些慵懒。见白夜还没走,阮可便跟白夜闲聊了几句:“有很长一段时间穆思明都没有下定决心要走,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有个词叫‘沉没成本’,说的是人们在决定是否去做一件事情时,不仅是看这件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还看过去是不是已经在这件事情上有过不可收回的投入。穆思明在发现云辞有心理问题后,试图帮助和引导云辞,这是他对云辞的投入。虽然成效甚微,但在日后他考虑离开还是留下的时刻,潜意识里会受到沉没成本的影响,不舍得放弃云辞这个人。等到他真正想明白想走的时候,他已经走不掉了。”

阮可打了个响指,对白夜说:“我需要杯咖啡,谢谢。”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咖啡就递到了阮可面前。

“先帮我放在桌上,谢谢。”阮可显然还不打算从床上爬起来,他将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地说:“所以啊,永远不要试图改变一个人,你不光改变不了他,还会使自己掉入怪圈。”

白夜摸了摸下巴,笑了笑,说:“我知道为什么要选择您来这个游戏了,因为您看得够明白,也够冷静。”

休息了一会,阮可动身去学校实验室,换外出的衣服的时候,阮可仔细打量了镜子里的穆思明一番,穆思明是个标准的好学生长相,三庭五眼,眉目周正,气质十分干净,颇有些禁欲系的感觉。

“是副好皮囊。”阮可夸道。

阮可由云辞的司机开车送去学校,这栋别墅所在的别墅区没有公交通市区,不开车出不去。云辞的司机在送阮可之前事先通知了云辞,不多久阮可就收来了云辞发来的信息:学校什么事?

语气冷冷冰冰,像是在质问。阮可满心不爽,他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穆思明居然忍了这么久。

阮可耐着性子回复:导师找我,可能是实验室有活儿,我今晚尽量早点回家。对了,记不记得实验室大楼对面有个咖啡屋,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你来找我,总在那里等我。他们家出了款新甜点,风评还不错,要不要我回来的时候带一份给你?

阮可说的那个咖啡屋是对夫妻开的,妻子擅长调咖啡,丈夫擅长做甜点,手艺非常不错,丝毫不输给高档餐厅。穆思明大一的时候云辞去学校找过他,其他小店都看不上,唯独青睐这一家。那时候云辞还年轻,舍得花时间跑去穆思明学校等穆思明下课,现在不行了,云大少爷时间宝贵得很,怎么可能再屈尊。

过了好久云辞都没有回复,阮可知道他现在一定正别扭着,因为以前的穆思明能给他回复个“导师找我”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