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传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终于见妻子回来,细观了一下妻子的脸色,发现还算平静,方才体贴地送上热茶关心道,

“舒儿,可还头疼,喝杯热茶解解酒。”

云舒想到刚才在梅林时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接茶,反而目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进宫时,她本以为小皇子是他与丽妃的孩子,原打算在两人私会的时候,引人来抓奸一网打尽,然后卖惨再借口献上自己从古籍中找到的造玻璃的方子,请旨和离的。

可如今这情况怕是不成了,且不说三皇子还掺和其中,三皇子再废,也是个皇子。而且虽然不知为何三皇子前世明明死的那般不光彩,可丽妃却仍认为他大有前途。难不成是三皇子在藏拙?

虽然看着不像,但若是真的,而他又因此迁怒她与宜春侯府,虽然她有能力应付,但到底麻烦。

况且,杀人诛心,若是就这么让严传霖一道与丽妃被赐死,至死都觉得小皇子是自己的孩子,那也太对不起他了。夫妻一场,她合该让他知道真相,死个明白。

不过既然如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原计划也不打算用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和严传霖虚与委蛇下去了,还是早些和离为好。

严传霖被她看得心慌,强撑着笑道,“舒儿,怎么了,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无事。”云舒接过他递来的茶,找了个理由敷衍道,“只是听到有人背后议论我跋扈不能生,心中不忿喝了些闷酒罢了。”

严传霖闻言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也不敢再追问,生怕性情大变的妻子会不管不顾将事情闹出来。

两人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晚宴结束,出了宫上了马车,严传霖方才鼓起勇气找云舒搭话。云舒不耐烦理他,自顾自闭上了眼假寐,严传霖自讨没趣,脸色乍青乍白,最后也闭上了嘴。

第二天一早,打定主意要和离的云舒便起了个大早,等严传霖去上值后,便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舒儿,你怎么一大早归家了,也不提前派人送个消息。”

宜春侯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原身作为幼女,一贯很受宠爱。宜春侯夫妇正在用早膳,见女儿突然回来了,都很诧异。她了解女儿的性子,以女儿对严传霖的感情,若不是真的出了事或者受了委屈,是不会贸贸然回娘家的。

“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还是你婆母给你委屈受了?”

“母亲,我要和严传霖和离……”云舒突然红了眼眶,隐去自己下药的事情,借口昨夜在宫中意外撞见严传霖和丽妃在梅林私会,这才得知严传霖与丽妃有私情,为了丽妃装不举结果最后造报应真不举的事情说了。

云舒还未说完,宜春侯夫人手里的筷子吧嗒一下落了地,心底升起了熊熊怒火和对女儿的心疼,

“舒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说啊!他个杀千刀的,与宫妃有染就算了,连装不举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简直是丧尽天良!这几年,你因为他这事受了多大的非议,他怎么敢,真是老天有眼,活该他遭报应!”

宜春侯也脸色铁青,满脸怒色,一巴掌拍在桌上,

“欺人太甚!这些年我看他一心一意只守着你一个人,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个畜生!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让你嫁入他永安侯府!舒儿,是为父识人不清害了你。”

云舒不想让他们自责,忙劝道,

“此事怎能怪父亲呢,当初的婚事,我也是点了头的。是女儿识人不清,被严传霖那厮哄骗了。如今他也算求仁得仁,造了报应,而且严传霖和丽妃还有私情,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往后他们定然落不到好下场。父亲母亲你们放宽心,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显得女儿更不孝了。”

见女儿如此懂事,宜春侯是又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好性啊你,我知道你孝顺,可我们做父母的也心疼你。舒儿别怕,我们这就带你去永安侯府讨个公道!”

说着便霍然起身,要去永安侯府,才刚踏出花厅,便听下人来报,说永安侯夫人求见。

今日一早,永安侯夫人迟迟等不到儿媳来请安,差人去问才知道,儿媳竟一大早收拾东西带着陪嫁丫鬟回宜春侯府去了。

永安侯夫人心头一紧,这样一反常态,莫不是儿媳终于承受不住,打算和离了?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可实在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她和离便和离,可要是她将传霖的隐疾说出来了,那他们永安侯府就没脸做人了。

思及此,永安侯夫人顿时也顾不上用膳,忙叫人备了马车,她要去宜春侯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希望儿媳看着她长辈的份上,给传霖留几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