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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简爱感受到了东西掉落的声音,她直觉不好,却不敢立马打开房门,她没有把握对上一个疯女人能够击败她,并且救下罗切斯特先生。

她如同之前计划的那样,连忙把两桶水提到了门边,确保如果真的有火灾能第一时间救火,再次把耳朵紧贴在门上。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却沉闷的脚步声,和粗粗的喘气,经过了她的房门,绕到了楼上。她猜测伯莎是光着脚的。

事不宜迟,简爱立马打开了门,往外探头,果然,地席上是一只跌落的烛台。火焰已经漫开来了。简爱立马端起一桶水,将过道的火扑灭了。突然嘎吱响了一声,那是一扇微开着的门,烟雾从门缝中飘了出来。简爱赶紧提上另外一桶水,并大声呼救。然而仆人们都不住在宅子里,他们住在宅子背后的矮房。

简爱冲进了罗切斯特先生的房间,火已经把帐子点燃了,罗切斯特先生已经被浓烟熏晕了。她赶紧掏出了一块手帕,打湿捂住了口鼻,像年代剧里的江洋大盗一样扎在了脸上。简爱立马把水桶里的水倒在了罗切斯特先生身上,又冲到了他的脸盆和水罐跟前,把里面的水倒在了火焰上和床上。

谢天谢地,这时罗切斯特终于被折腾醒了:“你是想淹死我吗?”他喊道。

“不,先生!是火灾!”简爱来不及解释,赶紧跑回了房间,此时火还没有完全扑灭,她想到自己房间里水盆里还有一些水。

罗切斯特先生看着眼前的景象,很快就明白了该怎么做。他把湿透的被褥扯了下来,扑到了火舌上,这时简爱端着水盆回来了,把水倒在了最后一处火焰上。

火被彻底扑灭了,简爱累得筋疲力尽,往后倒在了墙壁上,扯下了脸上的湿巾,大喘着粗气。罗切斯特先生浑身湿透了,他随意地拿起搭在椅背上地晨衣披在了身上。

“简·爱!这是怎么回事!”简爱缓了过来,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罗切斯特先生的脸。

“您稍等,我去拿蜡烛。”简爱不等他反应,就冲回了自己房间,点燃了一只蜡烛过来了。这才看清房间里的狼藉:此时地面和床上都湿透了,地毯上是烧焦的黑印子,四柱床的柱子也已经烧得焦黑。

简爱解释了一番刚才发生的事情,听着简爱的话,罗切斯特拧紧了眉。他大步走了出去,在过道上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烛台,借着简爱手上的烛光看清了烛台上的花纹。

“需要喊费尔法克斯太太来吗?”简爱问。

“不需要,她来了也是大惊小怪。帮不上忙。谁都不用叫,你不冷吗?”罗切斯特先生打开了自己衣柜,翻出一件披风递给了她,“你先披上我的披风——别走,你就留在这儿,我去三楼看看。”

他拿起简爱手上的蜡烛去了。随着他的离开,这个刚刚发生过火灾的房间也暗下来了。简爱又一次什么也看不清了。冬夜的桑菲尔德庄园确实很冷,简爱刚刚救火的时候身上不免也打湿了一大片,她紧紧地把大衣裹在了身上,想了想还是把窗户打开了。罗切斯特先生的房间一股烧焦的味道,让人十分不安。

即使她早就料想到有今天这件事情,但是刚刚发生之后,她还是有些不安和害怕。更让她觉得惶恐不安的是,即使她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她也无能为力,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当看到罗切斯特先生晕倒在了床上时,周围都是大火,她不免感到害怕。她知道,最后整个桑菲尔德庄园都会被伯莎烧掉,而罗切斯特先生则会在伯莎跳楼的时候因为想要救她,却把自己弄伤废了一只手,双眼熏瞎。

想着这些事,寒冷的冬夜跟让她身上起了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正当她感到不知所措想要离开的时候,烛光由远及近。

罗切斯特先生回来了,脸色阴沉:“我调查清楚了。”他看向简爱,看到她把自己埋在了他的披风里,也没有站在水里,但是依然冻得瑟瑟发抖,也许还是被吓得,他脸色稍霁:“我想你知道格蕾丝·普尔——对就是那个做针线活的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烦躁地走了几步,“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下次会解释给你听。”

简爱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把披风解了下来,递给了他。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罗切斯特先生喊住了她,并把披风又披在了她的肩上。

简爱僵住了,回头看向他,不明所以。

“……没什么,你走吧。”罗切斯特先生说,“我还未向你表示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先生,这太晚了,我以为你原意明天再谈。”简爱扯了扯自己单薄的睡衣,平静下来之后感觉有点尴尬。

“好吧。”

“我、我再次感谢你,你舍身救了我的命,却什么要求都没有提,这太奇怪了。”

简爱看了他一眼,“我很庆幸,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可是抱歉,我不敢早早地就走出来——我以为是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