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本离得就不远,这样一来,两人几乎就要并肩靠在一起。姜月章的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绷直了,连眨眼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比她高大半个头,靠得太近,便不得不垂下眼睫。

一层很薄的绯色,无声染上了他的耳朵尖。

“说吧,我不生你气。小孩子家家的坏事,不能算坏事。”裴沐拉了拉他的手,很大度,“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起来什么,我就也告诉你我的回忆内容。”

裴沐丝毫不觉,这种“小孩子交换秘密”的提议才最幼稚。她还认为这样特别公平。

而姜月章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乎有些心动。但紧接着,他血色淡薄的嘴唇忽地一抿,神色淡了下去。

他扭脸不看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清冷起来,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雪落在他身上,将他与世界隔绝,也与她分开。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他抬起手,用太微剑的剑尖一点点削去石头上的青苔,动作很稳,语气也很稳,“阿沐,你所能想起来的,无非就是你挑战我,或者我挑战你,要么就是你被我训斥早课迟到、动作不标准、课堂违纪、逃课……”

他一口气数出了一大堆,一样样全是裴沐在书院的“斑斑劣迹”。

裴沐起初还不以为然,渐渐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听上去简直像个顽劣不堪的坏学生。

“……我哪有那么不堪!”她心虚了,还嘴硬,“我要真的这么不听话,哪儿来紫薇剑给我继承?”

姜月章还是神色淡淡:“许是因为,作为剑修,你毕竟天赋出彩。”

“……说得我除了剑道就一无是处似的。”裴沐嘀咕,“我起码朋友众多……吧。”

她突然沉默了。

朋友?不错,她的朋友是很多。她曾经很习惯生活在朋友包围中,热热闹闹地度过每一天。

但两年前开始,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说得对。”她意兴阑珊,也不再追问他,只叹了口气,自嘲道,“除了剑道,我大约就是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