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就像当年成亲时, 他挑起新娘的盖头, 凝视着那张不属于阿瑛的、平庸的女人面容,就像当年阿瑛嫁入皇室时, 他跟在漫长的迎亲队伍后边, 凝视着那生动的游龙转凤场景……

分明是既定的事实, 却因其大大背离了他最初的预期,而显得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也就总是令他情不自禁地恍惚起来。

多少年过去了, 除了接到阿瑛去世的消息时, 他早已不再有这样的体验。

直到此时此刻。

太荒谬了。

怎会如此。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嘈杂声。老人听见了,并随即就意识到, 那嘈杂声已经离得很近,因为凭他如今的耳力, 其实听不见太远的声音。

他环顾这间书房。堆满珍贵古籍的黄花梨书架、书桌,金丝楠的隔断,博古架上陈列的奇珍异玩, 墙角摆放的珊瑚玛瑙盆景……

一代代的佘家传下来的啊,在他手上达到了顶峰。

现如今, 难道都要丢掉了吗?

“砰”一声,小四那个孩子推门而入,疾步跑来。

“爹,爹!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简直像个一上一下弹跳不住的面疙瘩。佘相冷冷地想,阿濂这个孩子自幼就平庸,这几年好容易磨砺得能看了,一到大事发生,就还是这么大呼小叫、沉不住气。

“面疙瘩”弹跳到了老人面前,整张粉白的圆脸都滚着汗,像让蒸汽熏了,快要融化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