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想了。

无数个类似的时刻,他总是能用最后的神智,成功制止那份狂热的追逐――狂热得近乎带了痴念。他告诉自己,他没有心动,所有的拥抱和松懈,都只是人类的欲望使然。

当人类暂时向兽性的欲望投降,顺从野兽一样的欲望去为所欲为,那么人也就成了野兽。而野兽是不会心动的;野兽只有欲望。

他在黑暗中闭眼,而每一次的这种时候,他也还是会紧紧抱住她。

尽管,他总以为这是裴沐,是盛夏偶遇的美丽少年,是“他”。

……

人一旦害怕什么,就会极力去否认什么。而越是靠近他所害怕的事物,他的否认也就会越发激烈。

因此,他总是时刻不停地审视着她。

他审视着裴沐,不停地怀疑,不停地假设:她的身份来历有问题,她的目的有问题,她的能力有问题……

或者,她说的某句话有问题,做的什么事有问题。

有一段时间他怀疑她怀疑得很厉害,恨不得每一句话都掰碎了去细细查看,非得找出她的问题不可。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贬低她,可以将她推开,可以告诉自己“她也不是那么好”。

她辛辛苦苦为他炼制好丹药,耐心地去教御医馆的老学究们如何去做,却总是失败,他冷眼旁观着,怀疑她是故意藏私,于是有意无意出言讽刺。

她百般解释,后来大约看出他诚心挑刺,她就闭口不言。但那一天,她当着他的面,拉着御医馆的医令,将同样的药材分成两份,然后同时炼丹。

这还不算完。等炼好了,她将丹药拉出来,让他察看两者有何不同。

他看不出来。

而且说实话,他望着她被烟火熏黑的脸、冷冰冰的神情,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不,他并不担心伤了她的心――怎么可能,他又没有心动,他只是觉得,只是……

她犯了倔,这样不高兴,之后床笫之间也不大会有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