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向来知道,虽说阴阳和合方有万物演化、男女和合方有人类百代,但有时候也会出现同性相吸的事。所谓天衍四九,剩下的一就是变数。这是正常的,他向来是知道的。

男子之间也会发生种种,种种……不错,他向来是知道的。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施加在他身上,让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前所未有的混乱。他一时像在延续自己清醒的、冷静的思考,一时像沉浸于杂乱的过去和梦境,一时又像见到了不可知的、迷惘的未来。

他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回忆中听见,还是真的山下有人唱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唰啦!

大祭司忽然重重一甩袖。

疾风如刃,削去大块山石;乌木杖发出低低嗡鸣,带着他的身影如幻梦消失。

他不见了。像一只震惊太过而溃败逃窜的鸟。

当山石跌落悬崖,连最后一点碎响也听不见后,神木厅便重新恢复了寂静。

再过片刻,一双怯怯的眼睛在神木树干后睁开。

它探出头,看了看副祭司的气息远去的地方,又看了看大祭司的气息远去的地方。

片刻犹豫过后,它展开翅膀,追着裴沐的方向而去了。

……

裴沐很生气。

通常来说,她不会为这种小事而生气,但她这次就是莫名不痛快。

可不痛快归不痛快。她在空中使劲翻滚了几圈之后,还是怒气冲冲去了狩猎场,打算依照原先的计划,去探探那几个有内鬼嫌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