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事,大祭司的神情便冷淡下来。也可能他的神情一直都这样冷淡,其余种种,不过春阳带来的幻觉。

“无碍。”

他说得简单直接,而后就转过身,面对天地、背对裴沐。这是一个拒绝的标志,也像某种无言的象征。

裴沐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怒:“大祭司,请多少也保重自己。别人会担心你……我会担心你的。”

但那个冷硬的背影没有任何动摇,反而冷冷道:“多事。男人如此磨磨蹭蹭,算什么样子?够了,快去罢。”

他的声音里藏着一点突如其来的怒气。方才的柔和,果然都是春阳光影的幻觉罢了。

裴沐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只知道,自己也真有点火了。

“磨磨蹭蹭也比逞强要好得多。算了,大祭司自己的身体,反正不归别人操心。我是不是担心,总也不叫你在乎!”

她扔下这句话,一敲青藤杖,便有清风流转,拥着她飞离而去。

一转眼,副祭司就成了风中的黑影,轻灵敏捷如归来太早的燕子。

大祭司抿着唇,无声地望着那个背影。他紧握乌木杖,发白的指节似乎透露出微妙的懊恼。

“……说了无碍。”他对着空气低声重复了一句。

就像不肯认输似地,他迫使自己移开目光,去看气势磅礴的阔大天地,去想他心中伟岸的计划。每当这时,他就会忘记其余一切。

但渐渐地,他却发起呆来。因为他看见山腰上有一对雎鸠。

它们不知何时在那里做了窝,此刻正伸着脖子晒太阳,更不时交颈亲热一番,彼此发出愉悦的鸣叫。

春回大地,万物苏生,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但大祭司却紧紧盯着它们。他几乎是震惊地、魂不守舍地发现,那对亲密的雎鸠……竟都是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