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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娘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严峻的表情来,却不见惊慌。配上她脸颊上还没褪去的伤疤,倒显出几分峥嵘来。

程骄坐在原地,不用向四处望也知道,其余四人正巧隐隐将他围在了屋子中间。

程骄转头看向商别云,他坐得最松弛,眼神里,也最不以为意。

程骄展颜笑了。他的眉宇锋利,有些大人的样子,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桀骜老成,但下半张脸线条柔和,一笑还有虎牙漏出来,便又将他的脸拽回到他本来的年龄上去了:“先生不信我是鲛人。”

商别云从善如流点头:“嗯,将你从镜池里捞上来之后,是半信半疑,见到小二的死,才警觉起来。我脑子不差,只是平时懒得用。把你的话套出来,将线索串一串,其实不难。怪我的坠子掉得不巧,本来我是不会回观澜街,也不会瞧见小二的死的。也是怪你,太小瞧我了。”

程骄点头信服:“确实,先生是被我身上的鲛人血引来,可带回家将身上的血洗净后,却发现那血不是我的。且我既不能游泳,也没有长尾,说自己是混种,可身上又没有一丝证据能证明。先生没错,换了是我,也不会信的。可先生既然没信过,为何要将这么多鲛人的密辛告知于我?”

商别云眼中没有波澜:“将你的好奇心勾起来,防备心自然就落下去了。再者说,秘密向死人说,当然没什么关系。”

程骄像是听到商别云在说别的什么人,仍用好奇的口吻问道:“因我不是鲛人,便要杀我?那为何要冒着将洄娘也暴露的风险,将我带到这里?在外面杀了,不就行了?”

商别云面上有些懊恼:“咳,我这不是,已经快走到洄娘这里之后,才想明白的吗。难不成还真有人能电光火石,脑子里灵光一闪就能把什么问题都想明白的?”

程骄还有笑的心思:“先生说的对。”

商别挠了挠头:“本来是可以不用杀你的,我有办法可以抹去你的记忆。可有一点,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你与那杀手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如果你那为母报仇的故事是假的,是为了能混在我身边探听鲛人的秘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只有一条线索,你曾自告奋勇让我与丛音留在远处,你独自前去为我寻坠子,去的时间不短,我曾隐约怀疑。现在想来,你那时明知道那杀手可能正跟着你,却不曾害怕,极力争取独处,所以,那段时间倒更像为了甩开我们与他接头,传递消息。线索牵强不足,不过为保稳妥,我也懒得求证了。一会儿我与洄娘会出门一趟,然后洄娘会用空海掩住我,一起回来。不管那杀手是你的队友或是仇人,若他在盯梢,会以为我已经走了。若他进来之后一剑杀了你,那我便错怪你了,只好杀了他,为你报仇。若他进来是与你接头,那我便辛苦一些,将你们两个都杀了。”

程骄闻言只是笑,好奇问道:“即使是错怪我,也不救我?”

商别云有些不好意思:“万一你们之间有些什么我不能察觉的通讯方式呢?若你传讯给他,让他装作前来杀你的样子,我救下你,牺牲他一个人,却把你保下来了。我不敢冒这个险,若是错杀,也只好对不住你了。”

程骄仿佛一心只对商别云的计策感兴趣,接连问道:“那若他性格谨慎,不肯进来呢?”

商别云咋舌,挠了挠头:“那就麻烦些。只能先杀了你,摆到院子里去。若那杀手真是奉命来杀你的,总要拿你身上的部分回去复命,不会放着不管。还是可以将他引进来,再杀掉。如果他是你的队友……反而不一定会冲进来为你报仇,而是知道自己暴露了,回去复命。但这样起码我也可以确定,你确实是奸细。有人想要对鲛人下手了,也好有个防备,还拔了你这根钉子,不亏。”

程骄笑道:“不得了,听先生的意思,我是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