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精心准备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歼灭了大量王党余孽,但是还有一些重要人物逃脱了。”首相回答,“而且根据审讯,有几个是其中的首脑分子。”

“这样看来,我们连成功了一半也称不上。”陛下冷冷地说,“逮住了些小鱼,却让大鱼都跑了,他们的主事者还在哪个角落里像我们今天这样,心平气和地开着会,谋划着打倒我们。”

“至少我们已经震慑住了这群老鼠,让他们短期内不敢乱动,我们还破坏了一个联络网,他们要重新组织起来绝非易事。”

“短期!哦,花费了几个月、近百万法郎和近千人在各地同时开始执行的行动,得到的回报就是短期……”陛下的口吻里出现了一丝不耐,“我觉得我们的内政大臣也需要变成短期了。”

“杜查特干得已经不错了,虽然最后确实功亏一篑,但是我认为这个计划在构思和执行上仍有可取之处。”首相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撤换他容易,但我们再想找一个更加得力的就难了。”

【坦勒格·杜查特tanneguyduchatel,当时的法兰西内政部长】

“难道我们就只能干看着叛贼们四处煽风点火吗?”陛下略带着不满地问。

“陛下,波旁王朝已经终结了,而且是您和我终结的。虽然某些人还活在过去,但是他们终究会醒过来的,时代会让他们醒过来的。”首相的眼光里颇有轻蔑的意味,“而且说到底,他们的首领现在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就算姓波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绝不能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个女人。公爵先生,我记得的,就是由于一个女人,我不得不成为篡位者的。”陛下面色凝重,手也重新捏紧了。“所以我必须更加担心,再因为另一个女人,我将不得不成为被篡位者!”

波旁王室曾经面临绝嗣危机,路易十六三兄弟差点没有留下后人来:老大路易十六全家被杀,老二路易十八没有子嗣,老三查理十世有两个儿子,但是大儿子娶了堂妹(前文所说的路易十六长公主)为妻,没有生下孩子来。唯一有希望替王室延续血脉的就是查理的次子贝里公爵路易·安东尼。

在1820年2月13日,贝里公爵被激进的反政府分子刺杀。此事曾多么让奥尔良家族欢呼与宽慰啊!他们离合法继承法兰西王位只差一步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当年9月29日,贝里公爵夫人生下了遗腹子亨利,也就是后来的法国王位觊觎者亨利五世。这个遗腹子恐怕不知道,他一出生就犯下了抢走路易·菲利普一家王位的罪恶。

于是在1830年,奥尔良派利用革命和政变,将波旁直系赶出了法国,夺取了法兰西的王位。

波旁王室当然不会接受这种安排,在1832年,贝里公爵夫人从娘家那不勒斯登陆马赛,潜入法国南方煽动叛乱,所幸顷刻间即被平定,但是波旁王家的复辟梦想未曾熄灭,仍旧让奥尔良王室寝食难安。

遗腹子亨利此刻年纪尚幼,还不需要太过戒备,查理十世早已死去,但是长公主仍旧活着,她仍旧是波旁王党的旗帜和核心。

某些时刻,待在王宫中的国王陛下,甚至能感觉到在某个幽暗深处传来了长公主那凌厉而又带着蔑视的眼光,在不断注视着自己,随时窥伺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要找出破绽,将自己和自己建立的王朝一起捏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