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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议论纷纷。

张蚝率先站出来道,“陛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不能后退。”他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至今为止只有他与晋军的谢石打过一仗。

“陛下,以末将看来,这只是谢玄的诡计,末将曾与对方大都督谢石一战,谢石领有一万水军,与我军不敢发生大的摩擦,可谢石退上岸之际便有谢玄和谢琰、桓伊所领的七万北府兵,这七万人皆是由谢家人自己出资所创建,以南下京口的流民为主,有些是从我北方的邬堡中难逃的汉人将领,他们在北方生活不下去才南下京口,谢家在京口募兵,专门征召这些对我大秦仇恨已久之人,晋朝境内的流民帅也纷纷加入,谢玄将其训练成为一支谢家府兵,此军机动性非常强,无论是从武器装备还是精湛的骑射技艺上都堪比陆地虎狼,末将此前在登岸之际就是遭遇了这支军队的强烈打击才撤了回来,此时我们大军列阵淝水将其阻在对岸,这是万无一失的做法,若是陛下同意谢玄的请求退兵,一旦让这支军队上了岸,我们的胜算也微乎其微了,望陛下三思。”

苻坚沉默。

“末将奉命将敌军阻击淝水右岸,致使敌军水路八万不能上岸,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军便可再次渡水冲击敌军,以多敌少,这是良机,不可失去。”张蚝又重重的说道。

张蚝的话音落地,有几位将领也齐声附和道,“陛下,骠骑将军言之有理,两军交战,自来诡异莫辨,晋军本就处于弱势,以一敌十,这是自不量力,而这么些天来,我军与晋军各自坚守不战,这并非是晋军强大,我军又长途而来。而恰恰是因为他们处于弱势而无法渡河,如今却要求我们后退给他们让出地方来,让他们来打我们,这是给敌军制造机会啊,万万不可。”

苻坚一时不语,在沉思想着众人所说之话,过了片刻他转向下面站着的文臣,向权翼问道,“子良,你如何看?”

这还是苻坚第一次这么亲切的称唿外族人。

权翼被点名,遂站出来道,“陛下,臣赞同骠骑将军所言,不可让晋军渡河。”

“你也以为朕该拒绝谢玄?”

“陛下,谢玄素来用兵有道,精于谋略,汉人有一句古话,兵者,诡道也,谢玄此番亲来我秦营,不止送信这般简单,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他一定是来刺探我军实情,陛下千万不可中计。”

“中计?你是想说谢玄会对朕使他们厌恶的司马氏惯用的那套阴谋诡计?”

“陛下不可不防。”

苻坚略一沉吟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弟,你如何看呢?”

萱城正陷在沉思之中,不料被他提起,乍一抬眼便对上他那副期待的目光来,一时退无可退,终于不再沉默。

“皇兄,臣弟以为可以考虑谢玄的提议。”

话音落地,就被众人齐声反驳,“陛下三思,不可退军。”

“听听皇弟的看法吧。”

萱城却缓缓道,“皇兄千里征讨晋朝,费尽心力,穷尽心血,反观晋主司马曜,一介昏聩小儿,醉生梦死,百官放荡安逸,空谈误国,戕害百姓流离失所,我秦军才得以南下渡水,而今又将晋军阻击淝水河畔,各自皆坚守不战,双方陷入僵持,如此时间一长,对我军来说越发不利,北方河流枯水结冰,东路幽冀军就会陷入死局,既无法再南下京口,也无法援助我寿阳中军,牵制晋军主力回撤东路,而桓冲至今将我大秦水军阻断江陵,我们唯有速速与晋主力一战,才可解决如今的僵持局面。”

众人思量着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拖延只会对秦不利,可要一战,只能一方渡水上岸,晋军不肯退让,唯有秦军后退。

“我军万不可后退让晋军上岸,如果这是晋军的阴谋呢?半途冲杀我军,我军后退将一溃而败。”

萱城反驳,“我军不可后退,那诸位可有办法让晋军后退而让我军渡河呢?”

众人即刻沉默,互相张口无语。

是呀,没有谁能来打破这盘僵局,谢玄的办法只能成为萱城最不想看到的唯一之计。

“半渡而击。”

“谢玄想要我军退后给他一机会坐岸观战,我也正有此意,但他想要从中取得胜利,这绝无可能,皇兄,若是我们让出一方天地,使晋军渡河上岸,我军半渡而击,我想,以我们的骑兵优势去打击一支意欲渡河之师,还是略有胜算的。”

萱城用了略字,他不确信,因为这本就是谢玄的阴谋,可自己不能不同意,就算没有谢玄的劝退之计,秦军陷在寿阳进退两难,时日已久,照样被自己人反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