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冷。

丽妃坐直身子,缓声道,“从前是我太娇惯你了,才叫你不知天高地厚,暗地里跟你皇兄做出那些蠢事。现下我想明白了,姑娘家大了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继续留着反倒成了祸害。丹阳,你也别怨我,如今到这一步,你能嫁去左相家已是我对你最后的慈爱。你就算不喜欢那贺裕也没关系,先将就过个一年半载的,若实在过不下去,分府别居,我送他几个美妾,你自己养几个可心可意的面首,你照样过得快活自在,这有何不好呢?”

“不好不好就不好!”

丹阳一想到自己驸马的标准从谢伯缙那样丰神俊朗的儿郎变成一个平庸无奇的人,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郁气难消,再看丽妃半阖着眼不为所动的冷漠样子,捂着脸哭跑了出去。

丽妃身旁的宫女看得唏嘘,小心翼翼给丽妃捏肩,“娘娘,您方才的话是不是重了些?”

“重了么?”丽妃淡淡道,“从前是我待他们太宽容了。”

“公主她若真不想嫁那贺三郎……”

“这可由不得她,不嫁也得嫁。她若是有气性,花轿里抹了脖子可得给我嫁过去,生是贺家的人,死也是贺家的鬼。”丽妃伸手将榻边的狮子猫抱在怀中,边轻柔地抚摸着,边幽幽叹道,“我生她一场养她一场,她总得有些价值才是。”

日头西斜,天空从瓦蓝变成灰蓝,霞光弥漫,屋脊上的鸱吻镀上一层质感的暗金色。

谢伯缙回府时,顺带去云海楼买了桂花糕和芙蓉饼,不曾想才走进门,管家就来禀报,“云姑娘用过早膳,就带着银兰去端王府给王妃请安了。”

谢伯缙看了眼天色,“还没回来?”

管家俯身称是。

谢伯缙将那糕点往桌上一放,理了理宽大的袍服,“嗯,我去接她回来。”

管家忙补充道,“将军莫急,半个时辰前云姑娘身边的银兰回来了一趟,说是庆宁郡主今日正好回娘家了,她许久没见到云姑娘,便留着云姑娘在王府住一晚,云姑娘应下了,特地吩咐她回来拿些换洗的衣裳,今日在往王府住下,明日再回来。”

谢伯缙整理袍袖的动作一顿,“在王府住一晚?”

管家应道,“是啊,云姑娘还特地叫银兰带话给将军,说再过不久就要回陇西,与两位郡主闲话相伴的机会也不多了,叫将军您别担心,她夜里住在庆宁郡主院里,明日用过午膳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