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乔明珠,玉珠也不闹腾云黛了,一把挽住她的手,眼睛都发光,“走走走,这可是个大热闹,若不是昨晚我母亲按着我,我当时就想跑来与你说了。”

云黛哭笑不得,转身叮嘱马奴好生伺候这匹汗血宝马,这才随玉珠一道回了清夏轩。

正值倒春寒,屋檐上还有些许灰白的残雪,杂树枝条光秃秃的,灰色的天色也显得寂寥。

云黛自幼怕累,是以虽然入了春,清夏轩里间依旧烧着炭盆。

临窗的长榻上,云黛和玉珠俩人对坐,各自膝上搭着一条厚厚的秋香色底宝瓶刻丝的褡被,中间的红木炕桌上摆着三样糕饼,两碟果脯,两杯热气腾腾、汤色浓郁的红茶。

玉珠捧着那青玉菊瓣茶杯尝了一口,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真是好茶,这样的上品,是你家小姑奶奶特地从姚州送来的吧?”

云黛笑道,“是啊,前年祖母去了长安端王府,去年在家歇了一年,本来说好今年去姚州的,可年前不是说大哥哥要回来,祖母就没去姚州,想等着大哥哥回来过年。哪知北庭忽然遭了雪灾,路上不好走,大哥哥也没回来……小姑奶奶见不到祖母,心里又记挂,便派人送来许多年礼,这上品滇红就是其中一例。”

玉珠又喝了一大口香浓的茶水,咂舌道,“大表哥也是的,自从五年前去了北庭,就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变化大不大?姑母每回提到他,眼圈一准儿变红,唉,想他想得紧哦。”

云黛常伴乔氏左右,自然清楚乔氏对谢伯缙的思念。每回乔氏想长子想狠了,必然要跟晋国公冷战一回——当然,第二天总是能被晋国公哄好,照样花好月圆。

“大哥哥他也是想回来的,就是……”云黛歪着脑袋想了想,半晌才寻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描述,“总不凑巧。”

玉珠听到这话,深以为然,“是啊,真就不凑巧。”

第一年谢伯缙准备回来,庭州突然闹时疫,他自不好再回来,当然也没染病。倒是乔氏心惊肉跳,日夜忧愁,大病了一场。

第二年谢伯缙行囊都收拾好了,长安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许皇后蓄意谋害丽妃,害得丽妃痛失龙胎,盛安帝勃然大怒,将许皇后打入冷宫,扬言要废后。太子为许皇后求情,触怒盛安帝,废了太子储君之位,并被贬去北庭。

听说这件事在长安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可陇西山高皇帝远,百姓们知道后,倒也不大关心谁当太子,在他们看来,都是皇帝的儿子,都姓裴,谁坐皇位也不是他们小老百姓能左右的。相比于储君位,他们更好奇后宫那档子事,纷纷猜测着皇后会不会真被废了,丽妃会不会当皇后。

当年云黛听到这事时,也只当闲话随便听听,毕竟长安太远了,皇家的事离她个小小姑娘更远。不过这件事与晋国公府还是有些牵扯的——由于太子被贬去了北庭,谢伯缙要接应太子,所以回家探亲计划再次搁置。

再之后,便是谢伯缙离家的第三年和第四年,突厥兵联合乌孙,大举犯边,战线拉得太长,足足打了两年才消停——谢伯缙虽回不来家,却在战场上屡立奇功,官越越做越大,在北庭军乃至整个北境的威名越来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