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这样的人

许展玉现在表示很慌。

他坐在观众席的倒数第三排,右有一班时大佛,后有班级横幅猎猎作响,好像随时准备冲上来抽他个嘴巴。

班长两步跨上来张罗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等会就要走方阵了啊——谁还没拿猫耳朵呢?”

“那个……”身边的女孩子抱作一团,许展玉弱弱地抬起手:“班长,你看一下横幅好不啦?它好像马上就要飞下来了!!”

“嗯?你说啥?……老贺!你那边把气球整好!”

“我说横幅……”

“啊!!”

只听女孩子的尖叫声倏然惊起,电光火石间,许展玉只来得及转过头,眼睁睁看着横幅一端的竹竿迎头砸了下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而伸了过来,牢牢抓住竹竿一端。

时有妄居高临下,淡漠地垂下眼帘,连串的血珠自掌心滴落砸在地上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

“卧、卧槽……”

班长瞠目结舌地立住了,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他才反应过来:“乐意!?你干嘛——”

乐意三步并做两步,跑上观众席最后一排,撕拉一声抻开透明胶带,几下把竹竿从新捆了回去。

他一把扯过时有妄被竹竿棱刺割破的手,转头对班长喊道:“班长——找几个人把横幅再固定一下——”

“哦哦,好的好的!”

乐意拉着时有妄在倒数第二排坐下,仔仔细细翻看着他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也没有刺残留。——疼吗?”

少年从冲锋衣里探出下巴,温润的鼻尖略微发红,颜色浅淡的唇此时却显得有些苍白。

通常情况下,会喊疼的聪明孩子才会得到大人的糖果,时有妄从小在这方面就不那么在乎,但偶尔他也会因为眼馋那颗或许不存在的糖而试着聪慧一点。

“有点疼。”

时有妄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目光冷冷淡淡,如同一片宁静的月华。

他的口吻与神情都不像“有点疼”的样子,站在那就是大写的“生人勿近”。

乐意闻言微怔,低下头轻轻吹了吹他的掌心。

气息轻柔地拂过伤口,像是种下一棵毛绒绒的蒲公英。

“时同学见义勇为,加十分,奖励一颗草莓味的糖。”

“见义勇为受伤,减九分,惩罚一颗酸梅味的糖。”

他说着反手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放进时有妄另一只手里:“还疼吗?”

时有妄摇摇头:“谢谢乐老师。”

他手捧着两颗味道不一的糖果,眼底泛起一点笑意。

“那个……”

坐在旁边的女孩子小声说:“我这里有邦迪……刚刚谢谢你,时同学。”

“是啊,幸好时哥刚刚反应快,要不然我们几个就毁容了。”

“真的太谢谢你了……”

后排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向他道谢,时有妄却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看向乐老师。

乐意灿然一笑,手肘拐他一下说:“时哥,现在害羞可晚啦,都知道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啦。”

他闻言微一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乐意,意味深长又有些蛊惑意味地轻声说:“……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嗯?”

声音太轻以至于乐意没有听清楚,茫然地反问:“什么?”

“走方队的都准备准备,过来站排——我靠,意哥你怎么还在那续窝呢!”

贺冬脱下棉袄,打着哆嗦三下两下地冲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撕扯着他身上那件温暖的冲锋衣:“给爷脱!操!”

“你是不是有病啊!手!手!”

乐意像是一头嗷嗷待宰的小绵羊,试图挣脱命运的枷锁,引来班级里一阵无情的嘲笑。

他一时分不过神,时有妄的目光便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近乎叹息地:“没什么。”

“冬冬!我看好你!把他扒光他今天就是你的了!”

“意意子——我相信你是永远的猛1!!”

众人吵闹着、笑着,唯他一人游离在外,像是一个看戏的过客。

他的目光自乐意的脸颊寸寸游移,没来由想起前几日在操场上的那一段对话:

“你想要什么,直说吧。禁止阴阳怪气。”

——“时哥,我想你参加运动会。”

“我不吃挑衅这一套,想要就求我。”

——“时哥,求你……”

少年眉眼间尽是张扬的笑意,带着几分狡黠,好像怪谈中诡谲的狐妖,下一秒就会伸出毛绒绒的尾巴缠住别人的小腿,亲昵地磨蹭撒娇。

他越是在笑,越是想让人对他做一些不好的事,诱他落入陷阱,或是……

时有妄从回忆中脱身,目光直钉在那只搭在乐意衣领上的格外刺眼的手上,眯起眼睛,用近乎自我告诫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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