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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曲奏完,他方才举步向馆中走去。

雕梁华栋的华堂用一架二十四牒描金青绿山水屏风隔成两半,青山绿水的间隙,隐约透过斑斓的色彩来,女眷的言笑声越过屏风传入他耳朵里。

今日太子夫妇宴客,太子接待男宾,太子妃款待女眷,男女之间用一道屏帷隔开,就算分席了。

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本朝男女大防向来没那么严格,没人大惊小怪。

桓明珪步入堂中,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堂兄弟几个都在,此外还有几个着白衣的年轻人——众所周知太子雅好诗文,在东宫中设文学馆,网罗了不少才学兼人的年轻人为幕宾,筵席上自然少不得这样的人奉承,届时泼墨挥毫、联句作诗,若能得几首佳作流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高坐上首的太子望见他,笑着撂下酒杯:“你这小子终于来了,叫我们好等。今日定要罚你几杯。”

在座的庶皇子、宗室郡王和公侯世子们,纷纷附和,笑着要罚他千杯。

只有一人不发一言,兀自喝着酒,冰雕似的,仿佛周遭的谈笑都与他无关——桓煊不喜游宴,这样的场合总是能免则免,实在推拒不得,便自顾自饮酒。

桓明珪简直从未见过如此无趣之人,用眼梢瞟了他一眼,招来个内侍:“替我在齐王殿下旁边加个坐榻。”

桓煊这才撂下酒杯,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这就是混不吝的好处,无论他做出多出格的事来,也不会有人与他认真计较。

当然,这和他生了副好皮囊也不无关系,同样的事由脑满肠肥的陈王做来,就惹人嫌了。

太子也喜欢这堂弟,笑着问:“今日又去哪里冶游,怎么来得这样迟?”

一旁有人揶揄:“看他只带了个亲随微服出门,定是又去探幽寻芳了。”

德妃所出的七皇子才十二岁,好奇地问道:“冬日百花凋零,六堂兄也是去赏梅花么?哪里的梅花,开得难道比太子殿下这里还好?”

众人都哄笑起来,那少年不明就里,却知道自己多半说错了话,红着脸低下头去。

桓明珪自罚了一杯,放下杯子笑道:“诸位别说,小王今日没去探幽寻芳,只不过是去东市沽酒,不过奇遇当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