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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绩没有再来玉照宫,一日,两日,三日,容卿等了三日便烦了,所幸如今卓家风头正盛,就这样两相安好也是她求之不得,她照旧每日在宫里打打叶子牌消磨时间,没事去东苑观马球,连萱儿的马术都已学得像模像样了。

李绩也在等,等容卿过来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将洛甯遣出宫去,一日,两日,三日,三日后他也烦了,然后让人时刻留意着玉照宫的动静,只听说她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什么宝林什么离宫,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不会引起她丝毫兴趣。

她闲时打马过东苑,在李缜面前展现骑术,和沈采萱放纸鸢,懒时连宫门也不出,将自己关在里面享受,她一次也没来过紫宸殿。

不来,便是抗拒。

李绩不是没有骄傲和自尊的人,但知她旧日伤痛后,下定决心要朝她那个方向走,哪怕她一步也不踏上前,然而现在他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的强势会再次成为她的桎梏。他并非端着身

份,他只是在忍。

三月初六,卓承榭带兵离京,李绩在前夜为三军设宴践行,宴席摆在麟德殿,底下觥筹交错,宴饮到亥时三刻才散去,李绩独坐高位之上,一杯一杯烈酒下咽,不知喝了多少,人都走光了,他还是那个姿势。

王椽不敢催,陛下应是有心事。

李绩其实没什么心事,他就是晃不去脑海里让他牵肠挂肚之人的那抹笑。红艳身影骑在马上,手执长鞭,旁边坐着一个温润含笑的人,两厢对视,眼中千万重山,唯彼此在前,那画面,竟连他都觉得岁月静好。

月光隐没在云层中,李绩身上洒下一片灰暗,他从龙座上站起身,脚步微地一踉跄,似是要跌倒,王椽下意识去扶,他却又稳住了。

李绩漆黑眼眸像是染上一层雾,身上凛冽气息褪去几分,不知是醉了还是乏了,肩膀微有些佝偻,他走出麟德殿,王椽想要跟去,却见他摆了摆手。

“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王椽止住脚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没有跟上去。

容卿有些睡不着。

以往亥时没到,她就已经睡得香沉了,今日却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安然入睡,明日卓承榭就要离京,赶赴南域,短时间内,他怕是无法回来。

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心头也有些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