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就再数,数累了合眼就睡。

他已的确觉得疲倦,有这样休憩的时候,竟也没觉得多难熬。这样混混沌沌不知躺了多久,睡的时候终于远多于醒着,纠缠着的痛楚折磨竟也渐渐淡了。

只消再多撑些时候,短则几个时辰,长则一两日,大抵也就能干干净净走得什么也不剩。

偏偏天意弄人,知觉已淡得叫人轻松释然时,油灯的光亮撕开了四周的深黑沉寂。

嵌着狴犴兽首的内狱牢门被打开,有人将他拖出来,撬开他的嘴,强行将水和药灌下去。

还有人气急败坏地怒吼,对着这些日全未动过的饭菜,将狱卒骂了个狗血喷头。

云琅那时的意识已全然不清,被人拉来扯去的摆弄,擦干净头脸,勉强摆在椅子上。

狱卒偷着拿来麻绳,将他堪堪捆缚住,不至滑脱下去。

大理寺卿刚痛骂过了狱卒,自己却也因为险些眼睁睁叫犯人绝食自殁,受了一通严厉斥责,灰头土脸过来,咬着恼恨揪起他:“你是以为……你想死就能死了?”

云琅想做的事,已有太多做不成了,想不通怎么连着一桩也不行。他已累得很,看了大理寺卿一眼,又阖了眼。

一旁狱医颤巍巍道:“大人,他如今命只剩一丝,只怕碰狠了都——”

“说!”大理寺卿压着火气松了手,寒声道,“你回京是为的什么,受了谁的指使?!”

云琅跌回椅子上,垂了眸,慢慢蕴着内力。

“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理寺卿步步紧逼:“你是为了替镇远侯府翻案,才潜回京城的吗?还是为了向皇上复仇……”

云琅身上内力已极稀薄,零星汇聚了,朝心脉撞过去。

狱医在边上盯着,眼看云琅胸肩微微一颤,唇角溢出血来,心惊肉跳:“大人!不可,快叫人封住他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