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失了不少血,半晕半睡地缓了一阵,慢慢恢复知觉,睁开眼睛。

伤势虽凶险,却终归是皮肉外伤,不累筋骨脏腑。他被云少将军暖了一阵,痛楚在药粉镇压下已淡去不少,撑了下:“好了,你——”

他回过头,顿了下,噤声慢慢起身。

云琅替他焐着伤处的手滑落下来,仍靠着身后石墙,陷在松软干爽的稻草里,已睡沉了。

分明仍未缓过余力,气息清浅短促,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子,眉宇却极舒展安稳。

分明是个高枕无忧、不管不顾的甩手架势。

萧朔静望他一阵,唇角跟着轻抬了下,坐起来,将人裹进怀里。

云琅被他一晃,脑袋磕在萧小王爷的肩上,竟也没醒,不满意地蹙了眉张嘴就是一口。

云少将军大抵是馋肉了。

萧朔将手腕递过去,替了自己的肩膀,将人慢慢调整了个舒服放松的姿势,握住云琅的手。

这场火烧起来,烈火干柴、油浇风燎,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

昔日王府一朝惨变,也有一场滔天的大火。那之后世事无常,徒劳奔走,咬牙挣命,竟已有五六年。

到了今日,步步走在刀尖上,处处蕴着夺命杀机,反倒觉得世事安稳,生死关也走得欣然。

不知脚下薄冰,不见身侧深渊。

萧朔向来不信神佛,揽了云琅,看了看那个被云琅随手抛下来、端端正正戳在稻草里的铜兽狴犴。

他坐了一阵,终于阖了眼,默念着祷祝一声。

不拜过往,不求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