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时被披风遮着,尚且看不出身形。此时云琅起身,一览无余,外衫整洁利落,却仍遮不住清瘦得近乎锋利的肩背线条。

工部尚书走到门口,忽然低声道:“少侯爷。”

云琅抬眸,静等着他说话。

“下放也好,贬谪也罢,我等……亦并非不曾想过。”

工部尚书道:“只是纵然如此,纵然不可为,真到那时,也还有那么四五个会站出来的。”

云琅怔了下,笑笑:“何德何能……”

“端王当初决议夺嫡,朝局渐艰,已知生死难料。”

工部尚书道:“王爷有一日,忽然同我们喝酒,曾说过件事。”

云琅立在原地,轻攥了下拳。

“王爷说,夺嫡之事愿赌服输,若有一日不幸丢了性命,其实不担忧世子殿下。因为家里还有个整日里欠揍的臭小子,不用交代,也会豁出命护着小王爷。”

工部尚书低声道:“王爷还说……可那个混小子,从来做事不知轻重,说不定哪天就把命真豁出去了。”

云琅就没能从端王那儿得来几句好话,不禁哑然,笑了笑:“就不能有个好听点的叫法……”

“王爷同我们说,镇远侯府从来不是他的家,先帝先后年事已高,也不知能护他多久。”

工部尚书垂了首,照原话同他转述,“可这个小王八蛋,早就是他们家的人,将来也是要跟着小王爷一块儿,埋进家里祖坟的。”

云琅正要说话,猝不及防胸口轻滞,愣了片刻,伸手摸索着扶了下身旁桌沿“端王醉了,硬要给我们行礼,我们受不住,匆忙跪了一地,应了王爷一件事。”

“真到不可为之时,不必强求。各自散去隐在朝中,先保性命身家安稳。”

工部尚书道:“若有余力……便去盯少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