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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疲惫无眠,从沉沦深渊的梦里挣扎醒来后,江彻终是觉出了蹊跷——

噩梦来得毫无征兆,便连佛寺高僧都束手无策,但好像只要他见到过那个叫沈蔻的少女,便能睡三天安稳觉?

这念头实在荒唐,江彻怀疑是他想多了,还特地又跑了趟宏恩寺,与慧明大师闲谈喝茶,结果当夜仍被噩梦困扰,并无半点用处。反倒是他按着杨固查到的位置,到京兆衙门那里远远瞧了沈蔻一眼,当晚便得安眠。

直至三日后,噩梦卷土重来。

至此,江彻不得不承认,他的噩梦恐怕真的与沈蔻有关!

为求印证,翌日前晌,江彻换了身衣裳,带了杨固前往米酒巷——据杨固打探到的消息,自从沈有望因罪被发配之后,沈蔻母女便搬到了京兆府衙旁的米酒巷居住,由沈有望的同窗暗里照应。沈蔻寻常甚少出门,但每日巳时末,她都会去巷口买菜,雷打不动。

他掐着点去守株待兔,必定能得手。

米酒巷里,春浓风柔。

沈蔻坐在临窗的书案前,正咬着笔头细细琢磨曲文。

那日在襄平侯府的药圃里,她虽被谢无相恶狠狠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却也在随后的深谈中瞧出来,谢无相确实是精于此道,诚心想将这故事排演成戏的。他所提的要求虽说严苛了些,又挑剔得近乎吹毛求疵,细想起来却极有章法,绝非信口刁难,胡乱指点。

经他一番点拨,故事比她最初预想得精彩了许多,值得精雕细琢。

沈蔻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潮澎湃。

更何况戏本写成之后,还有千两酬金!

商谈的当日,谢无相就已给了五十两当作订金,好让沈蔻能安心写戏,等剩余的银钱兑现,足够支撑她和母亲好多年的生计了。就连在戏班里以严苛著称的曾俭,都在出府后说了好几句勉励的话。

如此盛情,沈蔻哪能不全力以赴?

窗前一丛芭蕉新绿碧翠,微风过处,墙边的槐树叶梭梭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