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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必开口,只往那儿一站, 就能将“狐假虎威”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江槿月抬眼打量着前来搜宫的太监们, 既然瑶清宫里没有内奸,那这几人中定然有个包藏祸心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 还是觉得这个拿根鸡毛当令箭的彭公公最可疑。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又是奉旨行事,德妃没多想,只点点头默许了。彭洺心中窃喜, 脸上保持着浅浅笑容, 微微倾身道了句“多谢德妃娘娘”,作势就要带人往里进。

谁知,他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长明拦住了去路。

见他一脸疑惑,沈长明仰面望着他, 笑吟吟道:“慢着。搜宫可以,但闲杂人等若要入我瑶芳宫, 须得先搜身。”

“什么?”彭公公的脸色变了变,顿了顿道,“二皇子殿下,宫里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奴才从未听说过。”

“哦,彭公公有所不知,这正是我今日新定下的规矩。现下说与你听,也不算太晚。”沈长明平心静气地讲起了歪理,说罢笑了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这……德妃娘娘?您就任由殿下胡来吗?要是皇上知晓此事,没准是要责怪殿下的。”彭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寄希望于一贯温和好说话的德妃。

可哪怕沈长明这么不讲道理,德妃也只是笑道:“彭公公也知道,长明素来是个倔脾气。他脾气上来了,本宫也劝不住啊。”

她这么一说,沈长明就更心安理得了,气定神闲地往那儿一站,笑眯眯地望着彭公公。后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怔了半晌才质问道:“如此,德妃娘娘是存心为难,不让我等搜宫了?”

江槿月上前一步,对德妃一福身,又对彭洺笑道:“这位公公倒打一耙的本事不赖。您如此心虚,可是身上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比如……桐木人?”

一听这话,彭公公的脸色就更差了,对着她一通乱指,急道:“你这妮子怎么说话的?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怎地一点都不守规矩,实在该打!”

“彭公公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吗?她是我的人,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来教训她?”沈长明冷着脸说罢,见彭洺不吭声了,又冷笑道,“你还要搜宫吗?不搜宫就快滚,别在这里碍眼。”

在这之前,“红人”彭公公从未想过奉旨搜宫竟能那么难。一个黄口小儿叫他滚,对他不敬的死丫头还在旁边笑,其余宫女太监也是斜眼看他,一个二个的都没把他放眼里。

今日之事绝不能办砸了,彭公公强颜欢笑,正打算将皇上搬出来说事,就见江槿月脸色一变,惊叫了一声指着他的胸口,惊道:“大家快看!桐木人露出来啦!”

她始终坚信,对付心里有鬼的人,往往只需要轻轻推他一把,就能让他露出马脚。

一听她这么说,彭公公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摸了个空。

可怜彭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脸色登时煞白,偏生那个招人烦的小宫女还满脸嘲讽地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你!哪里有什么桐木人?小丫头尽知道胡说八道!”彭公公敢怒不敢言,只得强装镇定。

他还想再多狡辩几句,沈长明已经没了耐心,皮笑肉不笑地一抬手,懒洋洋道:“来人,把他拿下。”

这下可好,十五个太监耀武扬威地来了,又整整齐齐地被扣下了,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在众目睽睽之下,瑶清殿的小太监从彭洺怀里搜出个桐木人来,上头还写有淑妃的生辰八字。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彭公公哪怕生了一万张嘴巴也没法抵赖。

一时间,众人窃窃私语,全然不顾彭洺惨白的脸色。一贯记仇的江槿月笑了笑,学着他的腔调说道:“你竟敢在宫里行巫蛊,还妄想嫁祸娘娘?如此大逆不道,实在该杀。”

“杀了也算便宜他了,依我看,还是剐了吧。”沈长明笑着附和了一句。

江槿月垂眸思索片刻,慢悠悠道:“那场面太血腥了,不好看。不如还是绞了吧?”

二人就这么当着彭洺的面讨论起了他的死法来,就差没把各种刑罚都说上一遍了。

太监总管借搜宫之名妄图嫁祸德妃,此事非同小可,很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也放下了朝政和折子,心急火燎地来了瑶清宫。

沈长明跟着皇上入殿去了,一众宫女留在殿外你看我、我看你,江槿月垂头打起了瞌睡,心道卧床不起的皇后娘娘若是听闻此事,病情又该加重了。

害人终害己,天道好轮回。

想起方才那一幕,几个小宫女后怕万分,个个都道幸亏二皇子殿下机敏,要是被彭洺蒙混过关,哪里还说得清?到时候只怕所有人都得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