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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头传来低低的惊讶欢呼声,有女子小儿絮絮的说话声,高高低低嘈杂不清,但情绪倒是出奇的一致。

池小秋能注意到这么仔细,全因为随便又往对面一看时,却见钟应忱敛了笑,往后退了一步,多了两分薄怒。

怎么了呢?

池小秋带着疑色偏头望他,钟应忱却直接关了半扇窗子。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池小秋心中一凛,低头一看,锅里的鸡蛋,呈现着黑中带黄、焦中带香的状态,欢快地散发着被炒过了时候的焦糊味。

再抬起头来,窗子重又大开了,钟应忱仍旧好好坐在罗汉床边,画一笔看她一眼,目光一触,他便露出乖巧的笑来。

可惜池小秋与他相识日久,还是能看出其中还未能掩藏殆尽的不自在。

这其中,好像有诈啊。

池小秋心里头嘀咕,随手拿起旁边刚洗好的菜,往锅里一倒,接着便听见薛一舌的声音:“这是我才洗好的鱼,你往鸡蛋里倒什么!”

从没在做菜上栽过这么蠢的跟头,池小秋收获了薛一舌一整天的嘲笑,本来正为此事反思脸红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地留意到了另一件事。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钟应忱总得开关了十几次窗子,到后来时,不需要琢磨,池小秋便能看出他的怒气了。

而每当这时,河里都会多出一只从慢进缓停快出的船——今天从河上过的船已是平日的几倍了。

直到有次,从只雕梁画栋的舴艋舫里飞出了一只香囊,正好砸中了窗棂,发出啪得响声,而后反弹进了河里,噗通便没了踪影。

“啊!”

“唉!”

船里响起一阵失望的嘘声。

钟应忱这次没关窗子,但他的脸色比关窗子还要可怕,睫毛低垂遮住黑郁郁的眼睛,而后沉沉往船上望上一眼,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