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顾不得规矩, 议论纷纷,高得连跪在堂前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娘子看着柔柔弱弱, 别是推出来挡刀的罢!”
“要说她这模样,若愿意做我娘子,便是让我去杀人,也值得了!”
听了这话的秀娘嘴角一动, 撇出个嘲讽轻蔑的弧度,转瞬便又哀哀往下耷拉。
可她不知, 恰好跪坐在她斜对面的钟应忱,一直在关注着她一举一动。
神色反应, 尽收于眼底。
“放她进来!”
只让大顺娘子晃了一眼的柳安县丞早就回过神来。本来已经安稳要结的案子,又让人横腰拦截了一道,他脸上黑气缭绕,心里直堵得慌。
管她什么好样貌,与这事牵扯上了干系,也算不得佳人。如此一想,他语气愈加不善。
“堂下何人?何故硬闯公堂?”
大顺两眼盯住她,慌乱而急切,还带着些难与人言的乞求,他斥道:“阿姝!你快回去!莫要在此添乱!”
阿姝这会反倒不慌了,她向着大顺一笑。
这大约是这一辈子,大顺与她说过的最凶的一句话。
“公堂之上,休得喧哗!”柳安县丞砰砰拍着惊堂木,押着大顺的衙役听出了他的不耐,忙堵住他的嘴。
大顺只得翻着眼,不停地扭动挣扎着,呜呜呜呜乱叫,道道铁链在他身上绞死缠紧,现出一道一道沟壑。
阿姝只觉千刀万刀一齐扎在心底,痛楚如此深刻,胜过于她每次以为自己落入地狱的那个瞬间。
她死死扣住不自觉要往前扑的腿脚,往前踉跄行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