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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了一通,就有脚步声靠近,除了其中一个随意了点, 其他的步调都是整齐一致的。年羹尧这便收起心思,跪伏的更低了。

“亮工久等了,快起了罢,地上凉。”

听声音心情颇好的样子, 年羹尧便把脑袋往地砖上磕了个响,“奴才年羹尧给太子爷请安了。”

“起了罢。年前你让人送来的肉干、皮子,孤都收到了,东西都是上好的,你有心了。”太子解了氅衣坐下。

年羹尧这才站起来,垂着手立在那儿,脸上打着笑回说:“孝敬主子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隆州贫瘠,着实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这才想着多打些皮货,好赖给主子爷小主子做个垫子也是柔软的。”

太子高兴的听了一回,才切入正题,“江宁有个缺,孤寻思着派你去正合适。”

年羹尧就给喜的重新跪下了,看来这几年的苦是没白吃,“甭管什么缺,只要是主子爷给安排的,奴才肝脑涂地也把差事给办好。”

明晃晃的烛光下,太子看起来似乎也很满意的样子,这个奴才,就是在隆州给待怕了,如今一下说放到江南,自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但是有些话,他还是说在前头的,“江南商贾多奸,你此去还要切记不要着了他们的道,织造衙门虽然直属内务府,江南形势却是复杂的,官场上亦是党派林立,你若是不能自身持正,但凡受人弹劾,孤是决计保不了你的。”

年羹尧便信誓旦旦起来,“奴才誓死效忠主子爷,若有违誓言,奴才甘愿自裁也不脏了主子爷的名声。”

不管这话可信不可信,太子把年羹尧放下去,即是试探他自己,也是试探老八,是以,“八阿哥一心想深入水师衙门,他若找你求助。”话点到即止。

年羹尧急忙说:“奴才是太子爷的奴才,只要主子爷发话,您怎么说怎么是,否则,就是老亲王的面子,奴才也是敢不卖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吃八爷那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回去后年羹尧还是琢磨了一回,得出的结论便是太子同八爷不对付!所以太子把他放到江南去,实际应该是监视八爷去的,年羹尧带着兀自猜测的结果,跟着八爷的脚步去了江南。

这事最开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就好像当初年羹尧被丢到隆州去放牧一样,也是等人都走久了,大家才反应过来,老二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把年羹尧跟老八放在一起,这是怕他们不会狼狈为奸的吗?

反倒是康熙不明就里,对这个安排颇为满意,“年家二郎,朕是看过他的身手,人也是机灵的,由他去护着胤禩,朕无不放心。”

下面的儿子们嘴上都应着是啊是啊,哪个心里不在笑话,老头子被太子玩成这样,日后要是东窗事发,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还是干脆被气死算了。

大家现在也是学乖了,都不在明面上招惹太子,常常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康熙不知道儿子们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看到他们一团和气的样子,还高兴的什么似的,手足兄弟就该是这样的。

等到舒妍知道这事的时候,桃花都已经开过了,放眼望去满枝桠的脆嫩,绿的要流油。白日里也已能感觉到融融的暖意,趁着午饭后孩子们不在,舒妍便把里外伺候的人都给遣了,关起门来问太子,“爷怎么把姓年的也给放到江南去了。”

太子正在那捣鼓着一个下面刚送上来的物件,没什么心思搭理舒妍,不过是瞥了她一眼,就又研究上了,嘴上有搭没调的应着,“难道你还真以为能把他一辈子都放在隆州不成,别说他自己,就是年遐龄,难道还真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不管不顾,适可而止,让他吃到苦头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把他们俩个放在一起,我还是不能放心,爷难道就不怕老八把后来的事情给抖出来。”

太子轻笑了声,“这你可就是担心太多了,他现在是个甚么,说是放到织造衙门,那是个甚么地方,曹家把持了三代几十年的地方,哪里就能容得了他做大。再者说,老八怀着坏心眼,爷总归是要他自己表现出来,到时候再去治他,旁的才没话可说。”

“爷打的这个主意是不是冒险了点。”哪怕太子看起来信心十足,舒妍还是有些担心不住。

太子这才看了看舒妍的肚子,把她叫到身边来,“你经的多,快给爷瞧瞧这个玩意儿怎么使。”

舒妍这才认真打量起桌前放着的一柄类似□□的器械,说是□□,上面又镶了许多碎宝石,整个还镏了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是费劲,“爷这是打哪掏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