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下的院子格外冷清,果真是有竹林,随着微风发出沙沙声响,白梵路走了一会儿,摸索到一方石凳坐下。
该是冬天了吧,连空气都明显冷了许多。
但这竹子竟然还未枯凋,萦绕周围尽是鲜竹清新的味道,林中既无喧嚣蝉鸣也无鸟雀婉转,静得让人仿若能听见心声。
白梵路不是没想过慕云河,但他急于画画,将这些念想全部压下了,因为知道想亦无用。
可到底此刻还是想了他,想他若是发现自己不见,该如何着急,会影响到南蛮的战局吗?
白梵路摇摇头,大事上慕云河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他信他。
忽有一阵风过,竹子被掠动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恰有一片竹叶落在身前,白梵路有所觉知,抓住了它。
而后感到什么,他微微偏过头。
在他望向的那个角度,黑暗中站着一个人,不知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那人半隐在竹林阴影后,手中短短的玉笛在月光下泛起莹莹辉光,他抬起笛子轻抚几下,旋即凑在口边吹奏起来。
笛声清澈,徐徐流淌在竹林间,宛如一泓委婉化开的春水。
和着竹叶清风的浅吟低唱,初时宛如珠玉坠落,清脆明亮中透着一股畅怀高远。
到得后来突然音调一转,蓦然高亢,恰似冲天而起的战歌,惊得竹林中鸟雀都躁动起来。
这是一曲极悲壮的《破釜》。
三军列阵,沉舟破釜。残阳如血下,将士们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踏上一条喋血不归路,和着笛音依稀唱的是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