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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应闲站在马车边,向山路两端张望了一下:“这好像真的是双凫峰外的路,后边那不正是红旆峰吗?汉哥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可惜现在也没什么用了。”聂云汉颓丧道,“哈沁要走虹光商道,就得从归梁府城东门走,他们必然也要先回城里,我们也走吧。”

云虚子借口几个月没见太阳,要好好享受一番,自告奋勇驾车,好让卓应闲与聂云汉单独相处。

卓应闲从善如流,他见聂云汉面色确实十分难看,也不放心让对方一个人待着。

两人坐在车厢中,卓应闲伸手揽住聂云汉的肩膀,安抚道:“汉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出来了,肯定能把运送战俑的车队拦住,再不济还有韩指挥使可以帮忙。平野那里,你也别担心,孟闯与高酉对他忠心耿耿,会护住他的,况且现在并没有什么人要伤害他。以后我们好好照顾他,他会想明白的。”

聂云汉双目颓然地垂着,望着虚空中一点,不禁悲从中来,几日来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突然一松,千头万绪在胸中激荡,悲怒交加,只觉得心脏涨得快要炸裂,又好似有千万把刀齐齐捅来,突然间血气上涌,他按住胸口,“噗”地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汉哥!汉哥!”卓应闲连忙扶住他,惊慌道,“你怎么了?是哪里受伤了吗?”

外面传来云虚子的声音:“小弦儿,他这是憋了太久,心里头又太矛盾,把自己呕坏了,你陪他说说话,说出来就好了。”

“这做探子的,都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是习惯了第一反应将情绪压在心里,先去想应对之策。可探子也是人啊,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无情的,情感堆积在心里,堵得难受了,怎能不呕血!”

卓应闲捧起聂云汉的脸,心疼道:“别这么为难自己啊,近日来都想了什么,愿意跟我说说么?”

聂云汉脖颈和太阳穴处青筋暴起,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布满血丝,硕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他紧紧抓住卓应闲的手,艰难道:“阿闲……我、我心里难过!”

卓应闲感觉自己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扯着五脏六腑筋脉一起剧痛,他将聂云汉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背,连声安慰:“我知道,我明白……你痛痛快快哭一场吧,我会守着你护着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聂云汉靠在他胸口,整个人剧烈颤抖着,嚎啕大哭:“我刚刚差一点就下不了手……他长得跟义父一模一样,我……我就好像真的杀了义父似的……我是不是……真的那么、那么冷血无情?”

“你知道他是假的!长得像又怎样?反而更可恶!”卓应闲抱着他,吻着他的鬓角,“你做的是对的,但凡手下留情,平野还会活在幻象里。”

“可是我把他叫醒了,他会更痛吧?像我……像我一样难受,不!得而复失,他比我还要难受!我不仅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念想,还、还又骗了他一次……”

聂云汉喃喃道,眼泪如泉涌:“我救不了他,一直在伤害他……我看他方才看我的眼神,一定恨死我了。可我怎么办呢?怎么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