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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做礼退下,卓应闲扭头瞟了眼台上那说书人,现在他说的是开国先祖如何御驾亲征、开疆拓土的故事,台下人听得入迷,到了裉节上便激动地鼓掌欢呼。

聂云汉也一声叹息,想必是没有人再敢提他们“赤蚺”半个字了。

他拎起茶壶倒了水,推到卓应闲面前:“喝口水润润嗓子。”

卓应闲垂着眼,将手中茶杯转了几圈,看向聂云汉:“到底怎么回事,我仍旧想不明白,告诉我吧。”

他原本是不信谁能将想法“放进”自己的脑子里,但既然是聂云汉说的,又不由得他不信。

这一路上半信半疑,可真到了这一刻,他又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卓应闲不禁冷笑,他一个连文州县令都没有见过的人,竟敢假扮铁鹤卫去棠舟府大狱捞人,若是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都不敢信这是自己会做的事。

他是冲动,是愣,跟师父学了一身的不管不顾,可究竟到没到这份儿上,若是事情没发生,他真是不敢信的。

聂云汉捏着茶杯,在手中团来团去,思量道:“六年前,得皇帝授意,韩方牵头,我义父成立赤蚺,麾下甲乙两队,那年我十九,从骑兵营调入,从此跟义父并肩作战。”

“四年里,赤蚺在别人看不到的战场上与独峪细作作战,虽没有尸横遍野、硝烟弥漫,但同样也付出血与泪的代价,一次次从兵中拔出独峪人的钉子、破坏独峪针对我大曜的偷袭计划,截获他们的情报,必要时也会深入敌营,以身犯险……”

“皇帝对赤蚺取得的成就非常满意,所以那几年也街头巷尾关于赤蚺的话本数不胜数。但君心难测,自从我义父身死,反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一瞬间,赤蚺仿佛是反噬的恶犬,成了皇帝最难以启齿的隐痛,他曾下令禁止百姓再提赤蚺,坊间又怎会有平头百姓敢公然抗命,在这里讲赤蚺的话本?”

卓应闲一怔:“莫不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聂云汉看他:“那又为何偏偏让铁鹤卫撞见?”

“巧合?”

“恰巧你想救云虚子,恰巧你突然听到了赤蚺的故事,恰巧你想到可以找我帮忙救人,恰巧你遇上了到棠舟府办差的铁鹤卫。”聂云汉目光深沉,“可世事之中,哪有那么多‘恰巧’?”

卓应闲咬着唇,一言不发,他隐约觉得,这事比他目前能想到的还要复杂。

聂云汉沉声道:“阿闲,你仔细想想,那日在这里,是这两年内,你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赤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