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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聂云汉抱起被褥,主动道:“阿闲,你近日提心吊胆,一直赶路,想必没有好好歇息,你睡床,我打个地铺便好。”

卓应闲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口,听得这话,顺口道:“不必,床很宽,睡得开。”

聂云汉一愣,有点意外。

卓应闲这才回过神来,别别扭扭地看着他:“你先前出言调侃实为试探,但你断袖一事……是真?”

聂云汉坦然点头:“如果你有所顾忌,我去跟羽书和左哥挤挤,就是他们……”

他面有难色,似乎有什么不便说出口。

“夜色已深,他们应该睡熟了,不便再去打扰。”卓应闲犹豫了一下道,“我不在意这种事。况且也信聂兄是正人君子,大男人之间用不着这样扭扭捏捏,一起睡便是。”

说罢,他坦然脱靴上榻,证明自己真的对此事毫无芥蒂。

卓应闲依旧睡在靠墙的位置,但不像之前那般带鱼似地贴在墙上。他知道聂云汉目光如炬,心思细腻,生怕自己在举止上有什么不妥,让对方误会自己对他们这类人有成见。

断不断袖的他并不在乎,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滋味他幼时便深有体会,师父曾经教导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此卓应闲在待人接物方面颇为谨慎。

过了一会,他听到聂云汉把被子放回原位,接着便躺在他身旁,随即便放了心。

聂云汉是个好人,卓应闲心知肚明,虽然对方表现得孟浪轻佻,可他总觉得这人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悲意,那种放浪形骸,那种毫不惜命的疯狂,都是刻意压抑的后果——心里若憋得难受,好像只能通过不爱惜自己来释放,若有一天真的殒命,那便也是种解脱。

想必是长期刀尖舔血的生活加上两年的牢狱之灾让他变成这样,再来是个断袖,免不了背后被人指摘。

卓应闲不由地替他感到惋惜,挺好的一个人,又在行伍之中,偏有这样的喜好,免不了被兄弟误解。

或许他孤孤零零,连个朋友都没有,就连刚刚说要去跟羽书他们挤着睡,似乎都颇有些为难。

——不对!

卓应闲忽然想到,这间房是他来了之后新开的,也就是说,聂云汉原本就是要跟向羽书和左横秋一起睡,那俩人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