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081章 风波

池芮忙的中午饭都没吃,然后傍晚天色才刚刚见暗,肚子就造反抗议起来。

谢景昭本来就一只手揽着她腰,听了动静就顺势用手掌揉了揉她肚子:“饿了?”

池芮下意识点头,觉得自己今天饿的太快了,又仔细想了下才一拍脑门:“中午饭忘了吃。”

谢景昭于是把脸凑过去蹭了蹭她脸颊,隔门喊院子里的泠锦和陶宁去准备传晚膳。

之后他要拎着池芮起身回房,池芮却从椅子上欠了欠屁股,又坐回他腿上去,赖着不走,转头看向他:“问你个事儿,我这两天查库房和账册,看到我的嫁妆单子了。我嫁过来之前他们给我看过一份单子,具体都有些什么我虽是记不太清了,可是咱们大婚时候他们真正抬过来的却与我当初看的那份单子不符,起码划走了一大半。”

她那时候在池家人微言轻,池重海他们还觉得她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然犯不着为了诓她还特意准备一份假的、体面的嫁妆单子拿给她看。

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

当初他们准备那份单子的时候,该是真的准备照着单子给她陪嫁的,可是后来又变卦,不给了。

至于原因么,池芮也大概能想到——

无非就是大婚那天池芳闹的那出笑话,彻底切断了池重海在她身上的指望。

池重海会出尔反尔,她并不奇怪,只是奇怪,以她家小王爷这样的脾气,池家的嫁妆单子都早列好了,最后却突然减了大半的东西没给,小王爷居然也纵容他们这么胡来了?一点也没闹呢。

而这件事,谢景昭一开始没跟她说,是不想在大婚的当口上让她知道了要跟着闹心,不高兴,再者,他也不缺池家给的那点陪嫁,至于再长远的,他也没想一直替池重海那两口子瞒池芮。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面上笑容只显得漫不经心:“那个啊,后来长宁伯临时改主意,不给了。”

池芮皱眉,刚要发作,却又听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本王当场就叫陶宇抓他过来重新核定礼单并且立了字据了,说好了,他给你拿过来的这些就抵偿前面十七年他欠着你的养育之责,明算账之后呢,以后你娘家的事咱们也不管,就等那两口子若是真到了年老落魄的份上,管他们个温饱即可。”

池芮:……

谢景昭的神情语气都是云淡风轻。

池芮近距离的与他对视。

这些事,对他来说可能真的就只是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而已,可是对她而言却不是的。

她虽然从来也没想过前面十七年池重海夫妻亏待她的种种能要个什么公道和补偿回来,可是她没宣泄过也没讨要过,却并不代表她就不为了此事觉得委屈。

现在谢景昭却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已然替她讨了债回来。

其实也不在乎他给她要来了多少东西,或者拿了个可以任由池重海两口子自生自灭的承诺回来,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陵王府的主母了,衣食无忧,还有夫婿和婆母撑腰,相形之下那个池家与她而言已经毫无意义,可是——

谢景昭做了这件事,却仍是叫她心中深深地触动。

藏在心里这么些年的最深的那些委屈,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有人替她出面全部抚平了。

池芮眼眶一热,但她并不想哭,眸光浸润了水汽,脸上却挂了灿烂的笑容,捧住谢景昭的脸颊跟他撒娇:“我以后真的可以不养他们?”

谢景昭的手掌扶在她肩背之处,也跟着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有本王在这给你撑着,你想仗势欺人都没问题的。”

愉悦的情绪需要表达,池芮便捧着他的脸颊重重的亲了一口。

之后双臂就顺势缠到他颈后,搂着他腻在了他怀里。

谢景昭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是委屈的太久了,有些情绪已经不习惯表现出来,可是情绪起来了仍需消化释放。

他也不戳穿她。

池芮把眼中蓄积的湿气都挤出来,蹭在他的衣领和自己的衣袖上。

谢景昭一直等着她的呼吸趋于平稳,这才又拍着她的后背半真半假的开了个玩笑:“不过他们将来应该也不需要你去养,在你的梦里,你不是说谢景时钟情你那个胞姐么?陛下今日刚刚降旨,过完年就退位让贤,你那胞姐若是一朝飞黄腾达,家中二老也自然有了依凭,想来也不需要再来麻烦你我了。”

池芮刚从感动以及喜悦的情绪里平复下来,冷不丁兜头却是一盆冷水。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直愣了好一会儿才木然的一寸一寸抬头从谢景昭怀里退出来,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再跟他确认:“你说……皇帝陛下已经下旨禅位于太子了?”

谢景昭正视她的双瞳:“嗯,今日早朝颁下的圣旨,来年正月十六开朝之后就举行仪典。”

他并不觉得池芮背着他会藏有什么阴谋,可是皇帝禅位这样的事,古往今来都毕竟太少了,之前池芮说她梦里梦到了,他压根没当回事,可是现在事情却居然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那这巧合也巧的太过不可思议了。

池芮却是神思混乱,眼神乱飘。

谢景昭心平气和的再问:“你梦里那时候不是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我记得你说过。”

“可是……可是……”池芮却是整个都慌了,“时间不对啊,那是在来年三月里,我记得该是在来年三月里的。”

虽说池芮做了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梦,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既然有了巧合,谢景昭也还是揪住她又仔细的问了。

他当然不会怀疑到她这段经历的特殊性,真的只当是她阴差阳错因为什么机缘而做了个有示警意义的梦。

池芮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惊慌不已,她只瞒着自己那一段,便是更加详尽的将她所知道的有关前世的那些事都说给谢景昭听了。

当然,她知道的确实也不多,无非就是谢景时与池芳情比金坚,幸福美满,以及谢景晗还有陵太妃意外亡故的那一茬儿。

这些事与现在的事实略有偏差,但又有一定的可能存在,谢景昭奔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将这些一一记在了心上。

而就在池芮这样慌慌乱乱的心绪当中,她感觉几乎是混混沌沌的,这一年岁末已至。

年三十,在京的所有皇室宗亲都要进宫参加皇族的家宴,家宴是晚宴,但通常众人午后便会入宫,往太后、皇后宫中请安,再往各自关系好的后妃处走动什么的。

池芮头次参加皇室的家宴,心中还是颇有几分忐忑与紧张,她几乎是用过早膳就开始准备,盛装之下,一家四口过午便登上了进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