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073章 往事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颇为高深难懂,但是气氛明显不对,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池芮心中隐隐不安,忍不住频频侧目去看谢景昭。

谢景昭的手掌挪到她肩头,又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

谢景晖约莫也是因为有一个局外人的池芮在场,进而有些顾虑和犹豫,但他也很快明白谢景昭留池芮在场的用意了……

这小子似乎并不想争什么,便是此时也在想着如何打消了皇后两母子的顾虑。

他说:“我得到的消息可靠,就算你隐忍退让,再是不争不抢,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也绝不会放过你,趁着现在父皇健在,你还有机会,如若真等到谢景时算计到了皇位,那就俨然是个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局面,他再要对你下手便更是轻而易举。”

谢景昭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我去同张氏母子相争,如若侥幸成事,甚至有可能将他母子二人身后的整个张氏一族连根拔除,这样便可替三哥你报了当年的丧母之仇?”

提及往事,谢景晖不由的神色一黯,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看来你知道的事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既然你也知道当年的事,那总不会觉得当年容不下你们母子,并且想要下杀手的会是我母妃吧?”

谢景昭似乎并不想被人提起这段旧事,神情比谢景晖还要冰冷和不耐烦。

“陈年旧事,你若始终觉得世道不公,大可以去找皇帝陛下求他做主,若又实在是心中义愤难平,也大可以自行去对付皇后与太子。何况就单是冲着当年旧事……”谢景昭冷嗤,“已故的宁嫔就算不是主谋,但她与正阳宫张氏同出一门,那件事里只怕她不是帮凶也多少算是个知情不报的同谋。在皇后面前,她或者死的冤屈,在我面前……三哥来怂恿我去与太子为敌,以报你的丧母之仇,这怕不是也有些可笑了吧?”

他揽了池芮便想继续往前走。

“你不是替我报仇,而是为了保你自己的命。”谢景晖转身,不依不饶的再次叫住他,“这张纸条上的信报绝对无虚,谢景时登上大位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时。我承认我有私心,且可以说是居心不良,但是难道你就真要坐以待毙,等着他来取你性命?”

谢景时确实是容不下谢景昭的,并且已经开始试探着出手了。

这位惠王殿下的有些话池芮虽然还听不太懂,但她却不难发现——

眼前谢景昭所面对的局面似乎是比她以为当中的更严峻。

谢景昭揽着她肩膀的手指不由的一紧,脚步也忍不住再次顿住。

池芮紧皱着眉头还是扭头看他。

他缓缓的深吸一口气,似是难以抉择的在试图挣扎,但最后还是再次回转身去面对谢景晖:“你是皇子,陛下御封的惠王,上头还有个早夭的老二,如今算下来你便是长子了。看不惯张氏母子你不去争,却来怂恿我?”

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庶出的公主,第二子刚满周岁就夭折了,所以现存的皇子中惠王谢景晖年岁最长。

谢景昭拿这话出来,明显只是堵谢景晖嘴巴的,这一点连不懂朝政的池芮都知道,因为谢景时是四岁就被册封为太子了,这些年皇帝又一力的栽培,待他与待其他的儿子都完全不一样,这就足见他并不想让其他庶出的儿子们取代嫡子染指皇位。

这位惠王殿下,似乎行事一直低调,上辈子那个冒牌货留下的记忆里池芮甚至搜寻不到有关他的任何信息,这就足见他根本不具备推翻太子争储的实力。

当然——

他一个做皇子的不去争,却来怂恿谢景昭,这在池芮看来就更离谱了。

谢景晖闻言,终是怅惘的苦笑一声,自嘲道:“我若自己能争,又何必将希望放在你身上?父皇向来不看重我的,而我……又是如今这么个状况,半个废人一样,我在父皇心中但凡是有资格与谢景时一拼,当年他不会默认用我母妃的死收场了那件秘事。”

谢景昭挑眉,深有同感却又话里有话:“是啊,那件事发生之后,陛下选择了维护太子与张氏,息事宁人了。”

“那不一样。”谢景晖穷追不舍,“父皇未曾追究到张氏,只因当时谢景时已是太子,但更重要是因为你们母子侥幸无事。”

谢景昭冷笑一声,一副不以为然模样。

“你心里何尝不懂,若非是他真的在意,他焉能准允陵太妃这些年将你抱养在陵王府?若不是为了保全你,他绝不会出此下策!”谢景晖一语中的。

池芮那里懵懵懂懂的,听闻此处,便是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了一道响雷。

谢景昭不肯言语。

谢景晖继续往下说:“当年事发时谢景时都已经是太子了,而且在你之前都已经有了我和老五,对于我们,张氏个个都容得下,却又为何单是容不下你,甚至甘冒奇险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对宸妃下毒手?那会儿她才刚怀胎七月不到,腹中孩儿是男是女都尚且不知,却依旧是叫向来沉稳大度,并且已经有了太子傍身的张氏陷入了惶惶之中,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谢景昭不予置评,仍不过是一声冷笑回应他。

“父皇对已故宸妃的情分,终究是旁人全都无法匹敌的,当年若不是她红颜薄命早早逝去,今日的后宫这中,朝堂之上只怕便不是如今的这个局面了。”谢景晖却自说自话,滔滔不绝,“以往你不争,我也能理解,许是你根本就无心这天下大位吧,可如今却是张氏母子容不得你了。谢景时是怎么想的,我不敢说,但张氏那女人多年以前就做下了亏心事,她现在既已知晓你的身世,不将你们母子赶尽杀绝,她是绝对无法安枕入睡的。”

谢景昭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他们三人在这站着说话已经有好一会儿,谢景晖被他这态度也渐渐逼得急躁起来,便也不得不强行按捺情绪:“我话既已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不会是空手说白话给你听,你先好好想想再来与我说话不迟。”

谢景昭还是不应声,淡漠移开视线搂着自己媳妇走了。

池芮从始至终一声没吭。

从一头雾水到石破天惊,再到被谢景昭领回了房里,她人倒是奇迹般的冷静下来。

叫人打了热水进来,替谢景昭脱了外袍伺候他沐浴洗去一身尘土与臭汗,又换了身干爽的便袍。

简单吃了午饭,两人躺在床上歇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