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065章 贺礼

谢景昭摸摸她的脑袋,没说话。

本想含混过去,池芮却较真起来,抓了他的手掌也一并垫到脑袋下面:“说啊。你有事可别瞒着我,万一下回进宫再遇见陛下,好歹你得叫我心里有数才好知道如何应对,省得说错了话要惹祸。”

“你能惹出什么事来?”谢景昭道。

顺手将她自榻上捞下来,锁入自己怀中。

池芮拧着眉头,仰起脸去看她。

他便是没什么正经的笑了:“你趴在那睡榻上头哪有在本王怀里靠着安稳舒坦?”

他这明显就是敷衍。

池芮却是不上这个当。

紧盯他不放,又抬手去扯他襟口表达不满。

谢景昭与她四目相对。

他心中其实很是清楚,谢景时上回对他下的虽然是暗手,可是那位太子殿下心机深沉,手段果决狠辣,但凡他出手就必是下了决心,定是要自己死了才算。

只是——

可能是因为皇帝已经有所察觉,也或者受限于别的什么原因,对方才暂时没有下第二次杀手罢了。

这件事早晚还会再度爆发。

池芮一介女子,与他承担不起,他也没打算叫她一起,可她现在穷追不舍的逼问……

他斟酌再三才是说道:“你知道,咱们这陵王府和本王的身份地位在整个皇室宗亲里算是最特殊的了,陛下能容我……那位太子殿下的性情许是与陛下不尽相同,就算本王一直未入朝堂,他大约也是不放心的。陛下今日的举动约莫就是给个机会,好叫他知道我陵王府一脉不会成为他的威胁和阻碍。”

古往今来,好像大多数做了皇帝的人都会有些疑心病,有事没事猜疑猜疑儿子们,妻妾们还有臣子们,尤其池芮还开了天眼,深知谢景时是个心狠手辣不好惹的,说他会忌惮容不下这个在皇室中地位超然的小陵王……

谢景昭这般解释好像也勉强说的过去。

她撇撇嘴,终于放过他。

重新低头下来安心靠在他怀里摆弄自己的手指头,反复琢磨半天,最后却忍不住又感慨:“皇帝陛下有话都不能直接跟太子说的吗?还得拐弯抹角做场戏来交代,试探和示警……这皇家的父子做的当真也是心累。”

明明可以父子俩坐在一起面对面摊开来说的事儿,到了他们皇家甚至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池芮虽不知皇帝陛下与那位太子殿下之间的隔阂究竟何在,可是这种情况她却隐约是能够理解的,毕竟推己及人的想想,就她与池重海之间,都闹得这般水火不容了,都还仍有许多事情是宁肯得过且过留一层面子情的。

谢景昭下巴抵在她发顶,无声轻笑,却是没再多言。

宫里这边,他夫妻二人离开之后皇后与谢景时仍是坐在殿中说话,从御书房方面的动静到太后特意叫他去寿康宫与谢景昭夫妇一起用膳的原因,再议论起谢景昭娶的这个王妃……

这桩桩件件,要么就是皇后感兴趣的,要么就是她操心又关心的,是以母子俩又聊了许久。

皇后最在意的还是御书房里皇帝唱的那出戏,听谢景时详禀之后便很是悬心:“虽然这个局摆出来明面上是试探那小陵王,叫他公然表个态给你看的,可是好端端的陛下试探他作甚?瞧着该别真是如你之前所说……你上回对他出手的事已然是被陛下查实了?”

谢景时稍稍靠在椅背上,神态之间却是颇为镇定悠闲。

他与皇后的关注点不同,只盯着茶盏里碧绿的茶汤微笑:“母后现在觉得有关谢景昭的身世儿臣之前的推断有几分准了?”

皇后听得狠狠一怔。

谢景时的唇角明明含笑,实际上眸中却并无任何笑意,反而十分的冷静清明。

他也不去管皇后的反应,只徐徐的仍是自说自话:“若他只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旁支亲王,父皇压根也无须做今日这场戏给我看吧?他在试探警告于孤的同时,反而也等于是默认了谢景昭的身世!”

皇后是向来没把谢景昭看在眼里的,可只要想到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就要心中惶惶。

她手指死死的扣住座椅的扶手,神色之间明显透露出几分紧张来。

谢景时一时也没再言语,只盯着杯中茶汤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强行冷静下来:“既然陛下都已经变相在给你施压示警了,那就暂时收手吧,先不要动他。”

她这话中深意还是很明显的。

虽然谢景时在此事上的决断与她一样,却对她也会做此打算有些意外,不免转头看过来:“我以为母后要说斩草除根呢。”

“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但却不能是在现在。”皇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神情显得极度紧绷而严肃。

又过得片刻,这才收拾了散乱的思绪转头与儿子对视:“陛下会适当容忍你对老五使手段是因为老五有错在先,可陵王府的这个不一样,是你先出手的。此事来日方长,这时候再次强行出手只会自毁长城,若是招致陛下不满,便极有可能会动摇了你的储君之位。就适可而止吧,忍得他一时,待到……”

因为有所忌讳,她口中某些说辞便临时又咽回喉咙里:“等到你大权在握,再彻底收拾这些个不安分的不迟。”

因为谢景时的推断是皇帝极有可能不用等到驾崩,很快就会禅位予他,那么皇后的真实想法就是……

要杀谢景昭最好是要等到皇帝驾崩之后。

否则就算他退位做了太上皇,谢景时的屠刀举起也必定会伤了父子之情,再若是皇帝气性大些,后果就更是不堪设想了。

只这样的话,大逆不道,神明在上,就算此时是他母子俩关起门来说的私房话,她也没敢直接言语表述。

谢景时没想等到皇帝驾崩,但是皇帝退位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却是必须忍住的。

“嗯,是不急在一时。”母子俩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就顺势应承下来,“在此之前,也要辛苦母后尽量将这戏演好,对陵王府那一脉莫要表现出异样来。”

“这个本宫自有分寸。”皇后颔首应承,但是谢景昭这事儿是她的心病,说的多了她心里就乱,便刻意转移话题:“还有你娶正妃的事,本宫知你是个自己心里有数的,所以这事儿也一直没多干涉你,可你也须得顾着自己的身份,虽说你父皇不糊涂,这些年你这太子之位还算坐的稳固,可是身为储君,子嗣一项尤其要成为你继续稳固身份地位的筹码。你不想叫东宫那几个先诞下庶长子,这份用心本宫也懂,可你这年岁也不小了,合该是要着急一下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