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058章 蠢货

卢信礼便觉他这问题问的很是莫名其妙:“他们昨日大婚。陵王府那边虽是几个主子跟前不好安插眼线,但他府里还是有咱们的人的,并未听说过有这方面的消息。”

谢景昭大张旗鼓,下了血本娶了这么一房王妃回去,大婚之夜不圆房?

那得是要多想不开?

诚然,以卢信礼的认知,圆房这事儿若是有一方不愿,那也只该是男方,嫌弃新妇丑陋或者有哪些方面不满意这才故意晾着的。毕竟就女子而言,这辈子嫁了人就只有这一条路走到底了,婚都成还闹着不圆房不肯叫夫婿碰?这丢的是谁的人又打的谁的脸。

谢景时的眉头越是皱紧。

但他也知道,他这趟回京之后特意撂下话去叫手底下注意盯着陵王府与长宁伯府两方面的动静,若真是昨夜陵王府内谢景昭二人不曾圆房,多少是要闹出点动静来的,而这样有悖常理的事情一经发生,纵使他不刻意去问,手底下人也该做新鲜事主动传了消息回来的。

现在那边一点额外的风声都没有,那便只能说明那边按部就班,没出什么岔子。

这对他而言——

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谢景昭称心如意了,婚后夫妻和睦,便不会再转过头去惦记池芳,他若不偏执行事,这把火又如何烧得起来?又从哪里去抓他的把柄与错处?

卢信礼见谢景时脸色都已经阴沉下来了,不由的察言观色,试探:“殿下若是感兴趣,那奴才稍后传个消息过去叫他们问问?”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就是对自己东宫后院的琐事都不怎么上心过问,现在却犄角旮旯去打听人家小陵王两口子的房事?

这对卢信礼而言,显然也是意外,极度反常的。

而更反常的是……

谢景时居然还没反对。

他虽未做声,但那便是默许。

但是这位太子殿下城府却依旧还是有的,这个消息虽是坏了他的心情,他也没有喜怒形于色,仍是去了正阳宫。

时间赶得巧,皇后那边午膳才刚摆上吃了没几口,正好安宜公主也在,正缠着皇后卖乖撒娇,哄得皇后心情看着不错。

谢景时对自己这个嫡亲妹妹的感情一般,不能说是有多厌恶,但总归安宜公主也不怎么讨他喜欢就是。

至于原因么——

这位嫡公主脾气过分骄纵了些,平时在一些琐事上也便算了,遇到大事也一样,半点不看局势,十分的不分轻重。

而他自幼肩上的担子就重,实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做一个无原则底线疼宠妹妹的好兄长,通常都是在财物上尽可能的满足,以此来维系住的这层兄妹关系。

安宜这次过来是央着皇后准她去相国寺拜菩萨的,可任凭她怎么求,皇后却是不肯轻易松口。

倒不全是因为皇族出行太过兴师动众,容易扰民,更主要是自从知道谢景时对谢景昭起了杀心并且动手过之后皇后就颇有些悬心起来,唯恐安宜公主独自出行会遭遇陵王府的迁怒报复。

可偏偏——

这其中牵连与关键她还不能对女儿言明。

就只含混着敷衍:“你皇兄才刚出事不久,我这一颗心到今儿个都还悬着呢,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好生在宫里呆着。”

安宜不依不饶,缠着她恳求。

皇后自是最后也没松口,她便噘着个嘴老大不高兴的走了。

临走还不忘跟谢景时撒娇:“皇兄你也不帮我说话求求情。”

谢景时笑了下:“你若实在是在这宫里无聊待不住,反正年岁也到了,那孤便去父皇那里替你请个圣旨,早些嫁了人好相夫教子。”

“我才不要。”安宜红了脸,容颜越是娇俏,“母后早答应过我了,我的驸马让我自己选,你才管不着。”

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纵是骄纵也只显得明艳活泼。

安宜公主拎着裙角跑出去。

谢景时盯着她的背影,终是无奈又再笑了笑,之后收回视线却稍稍敛了神色对皇后道:“她的年岁到了,婚事不是别的,母后还是考虑好人选早些给她定下吧,总不能由着她一辈子都这么胡闹下去。”

皇后对自己女儿的婚事却是有些执着的,笑道:“嫁人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总不好叫她不甘不愿的随便嫁了。”

今年赶上春闱,这届新科进士里所有未婚才俊实则是在皇帝的默许下皇后都安排给安宜公主暗中过了一遍眼,可惜公主眼光高,竟是一个也没瞧上。

谢景时倒也不就是想惹得唯一的妹妹半生不悦,只皇后在她婚事上这般纵容下去,最后这个烂摊子就得交到他的手上去,上辈子他就被这妹妹坑过,闹得要死要活……

如今重来一遍才想着赶紧在父皇母后健在之时将这丫头给打发了。

只皇后不肯,他暂且也就没再多言。

待到宫女上了茶,皇后便将她们全部打发了出去,关起门来不免又问起了谢景昭的事:“陵王府那事儿本宫左思右想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前面既已动手,就断没有做事做一半的道理,横竖都已经打草惊蛇了,后面要不要……”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太拿定主意。

如果谢景时的推断正确,谢景昭真是皇帝的皇子,那他若是被他们母子给杀了,皇帝那里会作何反应皇后甚至有些不敢去想。

谢景时呷一口茶,眸色冰冷,面上却是漫不经心的笑了;“儿臣上回动手也并非一时冲动,事实上那次成事与否与我都有裨益,没什么好遗憾的。现在既然没成,那么短时间内便不宜再出手了,咱们静观其变,再看看。”

皇后却是不解:“此话怎讲?”

谢景时唇角勾起的弧度于是越发明显几分:“我猜那次我动手之后父皇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怀疑到儿臣身上了……”

话音未落,皇后已经勃然变色,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神情惊恐而慌乱。

谢景时转眸看向她,依旧是不甚在意的微笑:“母后稍安勿躁,父皇的怀疑对儿臣而言也并非就是什么坏事。”

皇后也是察觉自己反应过激,捏了捏手指,又缓缓的坐回椅子上。

谢景时道:“无论是老五对臣儿下手,还是儿臣忌惮谢景昭,原因都是如出一辙……为着那个皇位。父皇是个豁达有远见的人,他自幼培养儿臣,也从未想过要在朝堂之上用制衡之术,用老五他们来牵制儿臣,足见他是一心一意想要将这江山托付儿臣的。事到如此,却是一再的横生变故,为了争抢这个至尊之位而连续闹出同室操戈的丑事来,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母后以为,父皇若想解决这个局面要用什么法子最是立竿见影?”

皇后受了武宸妃事件的影响,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心绪不定,兼之她一个后宫妇人,终究不抵谢景时将这朝局上的事情看的清楚,细想了想却仍是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