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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佟漱伸出手去,他摸到了冰凉的墙面,很像是摸到了那枚玉耳坠。佟漱一个激灵,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太大,他把张宗终的手也拖了起来。屋里的台灯没有关掉,佟漱狂喘了几口气仍然没有把脑海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压下去,他垂眼看张宗终,他没有醒过来。

佟漱蓦地慌神了,拍拍他,“宗哥。”

他拍了两下,张宗终才惊醒,抬眼时看上去有点困惑。佟漱匆忙道:“我知道那些反文的意思了。”他刚张开口,却发现像是突然失声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佟漱卡了两下,干脆跳下床抓起桌上张宗终画画用的素描册子,飞快地写了起来。

稍许,佟漱翻过册子,给张宗终看上面的那句话,他写的时候无意中极用力,字一个个凹陷下去:我要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杀了我。

第205章 死玉

张宗终盯着那行字懵了半天,才愣愣地说:“我们好像没在一个梦里。”

“啊?”佟漱大惊,“还能有这种事,出什么差错了吗?”他把册子放回书桌上,转头问说,“你看到什么了?”

张宗终斟酌半天,缓缓道:“我梦见我躺在棺材里,殷小红的棺材。然后我看到了黄老太太……”

“黄老太太?!”佟漱忙说,“真是她拿走了死玉耳坠?”

张宗终表情复杂,摇头道:“第一段,她是和其他人一起下来的,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老的。她看着三四十岁的样子,整个地底都有股新土味。”

“你这个也太具体了吧,”佟漱目瞪口呆,“然后呢?”

“然后,”张宗终想了想,“然后断片了一段,接着再连回去,地底的土腥味散了一些,四周也不是新土的颜色了。又是黄老太太,这次她是自己来的,跟上次不太一样。”

佟漱干脆不问了,耐心听张宗终讲道:“上次,她很明显是跟着其他人一起来看热闹的,脸上有点新奇和惊恐,还有点鄙夷。这次她来是心惊胆战做贼心虚,她没有灯和手电筒,拿了一盒火柴一根接着一根点着,还念念有词烧了四炷香。”

佟漱顺着说:“然后她拿走了死玉耳坠?”

张宗终表情更加复杂,思索了半天,声音蓦地压低,“问题就在于,我觉得她当时没那么坚定一定要盗走耳坠,而是在犹豫。”

“但耳坠最后还是到了她手里啊。”佟漱大声说了句,倏地不自觉伸手又捂住了嘴,眼睛瞥了眼床单上的耳坠。张宗终干脆把耳坠拿在手里,轻声道:“还记得咱们在丰乐村的时候吗?黄老太太跟殷小红相处的,看上去也不坏。”

“想想看殷小红的怨气有多大,把枣花乡闹成什么样子了。”张宗终低声道,“如果黄老太太真是盗走了耳坠,鬼仙的怨气足够掀翻她家了。”

两人对望一眼,佟漱好似突然有点明白了,脸色惨白,“你的意思是……殷小红故意让黄老太太拿走了玉耳坠,然后——”

“她寄魂在玉坠上,顺利地从枣花乡出来了。”张宗终接说。

玉耳坠上的血沁在橘色台灯下折射出艳丽的水光,而在脑海中,这个故事又补全了一些。先是老白,1987年的某一天,老白为了调查那些神秘反文来到了枣花乡,结识殷小红。又在同年某一天“精神病发作”,在水缸中溺死了她。殷小红死后把枣花乡闹得天翻地覆,以至于枣花乡的某人再度联络上了老白,修建出筒子楼里的有应公妈庙宇。

事情并没有按照枣花乡人所设想的好转——殷小红“降服”了压制她的孤魂野鬼,从村里闹到厂里。甚至或许,老白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压制住殷小红,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罢了。枣花乡人有样学样,在已经废弃的砖厂内为殷小红修建了姑娘庙,让她成为了一个有供奉有香火的鬼仙。砖厂内的活尸老人,她说自己是殷小红的亲戚,自愿或是被自愿成为了姑娘庙的守墓人,死后还在守着庙里数十年不腐不坏的女尸。

1988年的某天,大抵就是姑娘庙落成的日子,黄老太太随行来到地底,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参观了影响她后半生的女尸。兴许是枣花乡的荒谬、砖厂的倒闭,她离开了家乡,又在之后的某日回到地底,将手伸向了女尸耳垂上的玉耳坠。

从此,半路出家的“黄菩萨”开始通灵、看事儿。而他们两个人,不但把玉耳坠重新带回了她的家乡,还在毫不知情的时候,把她又给带回来了!

佟漱不寒而栗,整个枣花乡事件称不上恐怖,但却从头到尾透着一股荒诞诡异——完完全全的老白风格。如果枣花乡姑娘庙是在1988年建成的,1988年啊!邓丽君都快解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