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启越安顿好成府众人,他自己浑身也湿透了,便跟着知客师傅去浴房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了浴房往禅房方向走的时候,忽然一道缠绵悱恻的声音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成启越抬头望去,傅灼就坐在走廊的栏檐坎上,嘴里叼着一根草,看着外头的雨走着神。

看到傅灼,成启越还有些诧异,“傅兄?”

听到成启越的声音,傅灼如梦初醒,循着声音望去,看见是成启越,他大喜,“成兄。”

“你如何会在这里?”成启越对他的出现还是有些吃惊。

似乎戳到傅灼的伤心事,傅灼不由叹了口气,“不瞒成兄,我自那日起对美人那是念念不忘,睁着眼睛想着她,闭着眼睛也想着她,整个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只觉自己害了相思病,又无法得见美人,便想上山找大师指点迷津,好为我指条明路。”

听到他提及袅袅湖的美人,成启越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问道:“那你可找到她了?”

傅灼叹了口气,“那日我们离开袅袅湖后,愚弟便派人去查那女子的身份,确实有些眉目。”

成启越看向他。

“我的人马查到那女子去过市集,身边带着一个看着就是伺候大家族小姐的侍女,暗地里还有保护她的护卫,那美人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离开袅袅湖后去往的方向是铁帽胡同,之后的踪迹便被人抹去了,我一番追查,可算知道了,你可知抹掉她痕迹的人是谁?”

傅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反应,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

然而成启越面色如常,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谁?”

“是你府上的三公子,你的弟弟成阙——”

成启越震了一下,瞳孔缩起,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抹掉那痕迹的人是谁?”

“是你的好弟弟,成阙。”

成启越快步往禅房的方向而去,脑海中似乎还回荡着傅灼的声音,“要么美人出自你的府上,要么被你的好弟弟藏了起来,你的好弟弟肯定知道些什么,如果美人被你们藏起来了,大可直说,我也不是记挂兄弟女人的男人。”

他恍惚记起,成阙那日去探查过尤瑟的闺房,回来后整个人就不太对劲,这段时间也听说他时不时去找尤瑟,对尤瑟的态度很是不同。

成阙的性子他很了解,贪玩任性,生平极爱美人,无利不起早,尤瑟貌丑无盐,换做以往,他根本不可能注意得到尤瑟,更别说像闻了香的蜜蜂一样围着尤瑟转。

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就有迹可循!

他心跳如鼓,很快来到了尤瑟住的禅房,结果在门口就被钱宝儿拦下了,“我家姑娘身体不大舒服,需要休息,姑爷请回吧!”

“不舒服?她怎么了?”成启越问道。

“她怎么了?”钱宝儿觉得自己听到了笑话般,讥讽道:“这还不是拜姑爷所赐吗?姑爷既然那么喜欢表小姐,又何必娶我家姑娘?娶我家姑娘又不对她好,还让表小姐欺负到她头上来,倒不如放我家姑娘自由,我家姑娘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子来配,不稀罕给您当什么正妻!”

放在以前,钱宝儿哪里敢这么说话?虽说她正经的主子只有尤瑟一个,但她跟着尤瑟嫁入成府,也属于成府的丫鬟了,成启越也算她半个主子。

但她一想到如今躺在屋内的尤瑟就气极,脑子一热,没控制住为尤瑟打抱不平起来。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成启越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眉头凝起,看向身边的贴身侍从,“怎么回事?”

侍从看了看他,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大人,少夫人傍晚时淋了些雨,之后人就不太舒服了,一直在禅房内休息,晚膳都没出来用过。”

“淋雨?”成启越皱了皱眉,“如何会淋了雨?”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您傍晚时答应借伞给表小姐,借的那把伞,正是少夫人的。”

成启越愣住,手脚开始发冷,脸色极其难看,“我同意借少夫人的伞给表小姐?”

“您装什么?如果不是您答应借伞,我家姑娘又怎么会把自己的伞借给表小姐,害得自己淋了雨感染风寒?这会人还躺在屋子里头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