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心眼!

齐映月暗自腹诽了一句,见齐昇夹了不少的青菜与韭菜煎蛋放在碗里,瞠目结舌问道:“阿爹,他这么快就吃完了?”

齐昇说道:“还剩下一些,贵人好似很喜欢吃韭菜煎蛋,只两口就吃掉了一半,青菜也吃了不少。这么大一只鸡,我们两人吃足够,就多分一些菜给贵人。”

齐映月眼角抽了抽没做声,由着齐昇端了碗进屋。不一会,他又端着空碗回到了灶房,说道:“贵人说还要碗米饭,再加一碗鸡汤,不要放葱花。”

饭桶还这般挑剔!

齐映月气鼓鼓盛了碗米饭递给齐昇,瓦罐里的米饭只剩下了一小半,小心眼叮嘱道:“阿爹你快些回来吃饭,他已经吃得差不多,再要什么等一会也没事。”

她只装了小半碗饭,剩下的全部留给了齐昇,拿了香雪海酒出来,倒了小半碗。

齐昇这次回到灶间,男子没再提出要求,他也能坐下来好好吃饭了,先是喝了口鸡汤,再吃口酒,满足地长叹:“又暖又香甜的鸡汤下肚,全身都跟着暖和起来,月亮炖的鸡汤,真是神仙闻到了都要驻足。”

齐映月笑得眉眼弯弯,说道:“既然神仙都喜欢,阿爹你也多吃些。”

平时齐映月喜欢吃鸡翅,齐昇把鸡翅给她,自己吃起了鸡腿,配上香气扑鼻的韭菜煎蛋,连着这两天的惊恐害怕都暂时忘到一旁。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月可在家?”

齐映月怔住,齐昇也听出了外面是李水生的阿娘张氏,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齐映月回过神,放下碗筷,说道:“阿爹你先吃,我出去瞧瞧。”

齐昇朝正屋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谨慎地道:“你去吧,若没什么事,打个招呼就回来。”

张氏人倒不坏,只平时喜欢窜门说闲话,嘴又碎,每次来齐家眼珠子就咕噜噜乱转,恨不得连咸菜坛子都仔细翻出来看。

齐映月应了,走出去打开院门,张氏站在门外伸长脖子朝院子里打量,她垂下眼帘,上前福身见礼。

张氏身形微胖,平时说起话来,眉毛眼珠跟着一起乱动,这时细细的眉挑得老高,上下打量着齐映月,边说话边抬腿跨进了门槛。

“先前镇里在闹凶匪,听说抓凶匪的人往你家这边来过了,我这一听呐,怎地都放不下心。你一个大姑娘独自在家,可别出了什么事,水生正在考学,他以后是要做大官的,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断不能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张氏这句话说得实在是不客气,齐映月忍了忍,淡笑着说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镇上的人都瞧在了眼里,那些人也不是只进了我家,他们搜了一阵,见没什么匪徒就走了。我没事,多谢婶子一片好心,还特地前来看望。”

张氏的嗓门大,齐昇在灶房也听得明明白白,脸色微沉,见她进屋,胡乱抱拳打了声招呼:“若曾用过饭,要不做下来一起吃吧,只家中饭菜清淡,你可别嫌弃。”

“我吃过了,都这么晚了哪能还没吃饭,天黑了点灯可要费灯油。”

张氏摆摆手,没理会齐昇的态度,被矮桌上的饭菜吸引住了全部的眼光,她惊呼连连:“哎哟又是鸡又是蛋,还有白米饭,这一餐饭得花多少银子。别说镇里了,就是县太爷,只怕也舍不得这般吃!”

齐昇脸色很不好看,齐映月强笑着说道:“鸡是自家养的,蛋也是自家鸡下的。韭菜种在地里,只需费些力气照看,一茬接一茬,吃都吃不过来,也花不了几个大钱。”

张氏眼珠一翻,撇撇嘴说道:“哪能这般算,你阿娘去得早,没能好生教你当家理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油盐柴,哪一样不得花银子?你阿爹在学堂教书,靠着那点薪俸束脩养家,身子又不好,还得花钱吃药,家境如何,邻里之间谁不清楚。婶子就托大教你几句,不然以后水生考上学当了官,有了银子之后,你岂不是更要大手大脚?我也是见过世间之人,水生读书好,连县太爷对他都礼遇有加,亲自请我去县衙吃过饭,与县太爷夫人平起平坐过。你瞧人家官夫人那通身气度,也没这般大手大脚过,又是鸡又是蛋的。”

张氏去过一次县衙,回了同里镇不知吹嘘了多少次,齐映月也听她说过无数次。

有时是鸭鱼肉都有,有时是能吃出肉味的白面馒头,这次又与以前不同。

李水生读书花费大,李家开的杂货铺子赚不了几个大钱,还要养一大家子,向来节俭。

齐昇去李家吃过一次饭,回来灌了好几大壶茶。

用他的话来说,咬上一口李家的咸菜疙瘩,一年都不用吃盐了,连口水都是咸的,洪水都冲不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