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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还好,就何向阳知道,这个任务是怎么到的陈月牙手里。

她和程春花已经不知道该说福妞什么好了。

是,她是把陈月牙一家弄去扫河滩了,但是,人家咋就在河滩上发现钢筋了呢,何向阳气的胆囊疼,脾脏疼,就连肝儿都在疼。

“要不,我也去河滩上看看,兴许能发现啥宝呢?”她掂着脚尖说。

今天周末,原本搬回钢厂住的程春花也回来了,正在替福生和福运俩洗澡:“因为知青们偷了钢材的原因,现在公安加强了钢厂的巡逻,大宝以后连钢材都倒不了了,得成个无业游民了,睡莲也在四处闲逛,听说只要评上三好市民,上面有政策,就容许个人搞点小经营,政府会给发营业执照的,你还不赶紧扫厕所去,争那个三好市民,让大宝和睡莲能有个活路干?”

要真成了三好市民,还能自己搞私营小买卖?

何向阳忍着臭味儿,赶紧又扫厕所去了。

福妞是不可能享受妈妈的爱和照料的,赔钱货这种地位,体现在在方方面面,她不但没有让妈妈替她洗头的福份,就是福生和福运穿了一周的衣服,都得她洗出来。

几把搓好了衣服,福妞把福生和福运喊了出来,就说:“你俩跟我走,咱也到河滩上转一圈儿去。”

“妹儿,为啥要去河滩上,我俩今天得写作业,要去你自己去。”俩兄弟说。

“写个屁,你俩看着像能读书的人吗?”福妞反问。

不比贺家三兄弟读书有出息,就那个飞毛腿的贺斌,给摩托车撞死之前都考上了北大,她这俩哥哥就不是读书的料,长大了也不过在扎钢车间卖苦力,反正早晚都是卖苦力,还不如跟着她,去看看小超生家今天又能有啥新发现呢。

争三好市民,那是大人的事情,她只想让妈妈重新重视她,把她带回钢厂。

陈月牙带着全家人到了河边,这回,指着河对面的野树林子,给了贺帅一个小篮子:“看见那片林子了吗?带着小斌小炮,去给咱们挖点苦苦菜,晚上回去我给咱们拌凉菜吃。”

“好呐!”贺帅说。

她自己则带着邓翠莲和刘玉娟,就去收拾,清扫昨天给钢厂的工人们挖过一遍的河滩。

超生也在埋头揪着苦苦菜,虽然不爱吃苦苦菜,但是毕竟从农村来了俩婶婶,家里开支大,没点野菜,光买菜吃是不够的,所以她揪的可仔细了。

“张福生,张福妞,咋我们跑哪儿你们都跟着?怎么,想替我妈搞卫生?”贺帅正仔细辩认着苦苦菜呢,回头见张虎家几个孩子也来了,问说。

福妞连忙摆手说:“我们也来揪点苦苦菜!”

贺帅切的一声:“离我们远点儿,那边去!”

城边上的人都爱挖野菜,到林子里采点蘑菇掏个鸟啥的,所以,这林子里其实没啥好东西,都给附近的市民们掏挖的光光的。

而且,张虎俩口子都在钢厂,福利好着呢,孩子们真不差点菜吃。

福生和福运俩不但伙食好,还有大白兔吃,玩一会儿,啪唧一声,打开一颗糖就嚼到了嘴里,慢悠悠的吃着,福运好像发育的不太好,还跟三岁的小超生似的,总是收不利索口水,每次吃糖都要流下一股子白汁来。

福妞自己,张虎和程春花是不会给她糖吃的,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淫威,打着从俩哥哥手里拿糖吃,这不,她也嚼着颗奶糖,心里也在想,超生今天该找不到啥好东西了吧?

但她又想确定一下,超生是不是还能找到啥好东西,所以,她虽然跟着超生,但挺不耐烦的,大太阳晒着,河水又臭,她是真不喜欢在这林子里晒太阳。

一上午,贺帅几兄妹揪到了半筐子苦苦菜。

福妞和福生几个就是来捣鬼的,在林子里乱窜,或者故意把好好儿的苦苦菜给采烂,要不是贺帅今天有任务要照顾妹妹,就又想上去打人了。

“咱走吧!不捡了。”眼看天将中午,福妞把一把苦苦菜扔到了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她看出来了,超生的运气也不是天天有,算了,还是等下次再说吧,今天可太晒了。

福生和福运早不耐烦了:“走走走,赶紧走,回去掏鸟窝去,谁稀罕捡野菜啊。”

超生认认真真捡了半天的苦苦菜,还替二斌和三炮摘干净了他们捡的所有野菜,这会儿很热,也很累,远远看过去,那么大一片的河滩,妈妈和两个婶婶还真的清扫的干干净净,唉,要是河滩一直都能有这么干净,该多好啊!

尿憋,她尝试着在小树林里脱下了裤子,哎哟喂,草扎屁股痒啊,还得挑着脚,防止踩到那些漂亮的野花花。

小心翼翼的蹲在地上,超生今天特想吃点甜甜的东西,可不想再吃苦苦菜了。

而且是真的馋糖,想吃糖。

家里有三千块的存款啦,超生其实挺想让妈妈买点儿大白兔,存着给自己吃的。

但是前几天的晚上,她也听妈妈说过,钱得攒起来,因为有更大的用途,懂事的超生就不敢问妈妈要钱买糖了。

但是糖啊,超生还是想吃糖。

就在这时,啪唧一声,一个东西稳稳落在了超生的脚边。

超生拿手指蘸了蘸:哎哟喂,真甜。

眼看天将近午,陈月牙让大嫂和邓翠莲俩先回家了,自己过来找孩子。

走到林子里,碰见贺帅,贺帅带着贺斌和贺炮,也在找超生呢。

不大一片林子,孩子能跑哪儿去?

“超生!”陈月牙喊了一声,伸手就在贺帅的额头上指了一下:“她又不会说话不会喊,万一出了事儿可咋整?”

帅斌炮找超生也找了好一会儿了,三兄弟一个赛一个的嗓门儿大,贺炮一直舍不得摘下来的内裤都摘了,四处的喊。

贺斌快的跟道闪电似的,嗖嗖嗖的四处窜腾,突然之间就把脚步停下了。

几棵大树之间,森林里阳光往下洒着,一个穿着白线衣的丫头,群蜂环绕,正蹲在地上,认真的拿手指头蘸着吃蜂蜜。

贺斌可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他得说,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那么多的野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