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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来那么照顾我,一刀肥肉不算啥。”陈月牙笑着说。

陈月牙削了排骨下来砍开,也不舍得炖它,先用一块肥肉炼出油来,再把排骨整个儿给煎了,煎的两面金黄,这才加调和,重新开始炖它。

三男孩儿守在锅前,六条腿抖的梆琅琅的,着急啊,急那排骨它咋还不出锅呢。

赶天晚儿的,邓翠莲和刘玉娟俩喜孜孜的上门来拿钱了。

进门之前,邓翠莲专门嘱咐刘玉娟:“大嫂,今儿你可别拆我的台,咱们要咱们自己的钱,那不天经地义嘛,再说了,我家穷,我就是急钱用,我们家的钱得拿着给我大兄弟说儿媳妇当礼钱呢。”

“咱是农村人,缺东西,但进了别人家少摸这摸哪的,看起来没骨气!”刘玉娟叮嘱她说。

邓翠莲心说,农村人也分个三六九等,你家是村长,你当然能有骨气,我没钱,哪来的骨气?

一进门,闻到一股喷香的肉味儿,邓翠莲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咕咕了。

现在还没包产到户,但是社员们因为工分不均,劳动抵不上开销的原因,生产又不积极,农村又不让私人搞养殖,想吃点肉,做梦吧,梦里有。

而且,迎门就是一大盆已经改刀成大块子的肥肉疙瘩,邓翠莲和刘玉娟溢在口腔里的口水活生生的,又给吓了回去:“二嫂,你是不是把要来的钱全买肉啦,咋这多肉?”

陈月牙正在从锅里往外铲烧好的排骨,先给大嫂和邓翠莲一人递了一块儿,就把钢厂奖励肉的事儿给俩人说了一下。

“这好事,我们咋没碰着?”邓翠莲惋惜的说。

刘玉娟只顾着吃肉,可不顾不上说这些,陈月牙把肉全舀到了盆子里,特大方的说:“我今天晚上先把肉腌上,明天走的时候你们一人带上几块子!”

“为啥明天走?”邓翠莲愣了一下。

刘玉娟到底比邓翠莲聪明,立刻说:“月牙,是不是有啥活儿让我们干,你只管说。”

“我们家抽中了打扫河滩卫生,明天还要去打扫,你们俩要有时间,帮帮我吧,我是真不愿意孩子们干那种脏活儿。”陈月牙于是说。

“帮啊,咋不帮,肯定帮。”邓翠莲说着,就从盆里捞了两大块生肉起来:“这两块是我的,谁也甭跟我抢。”

她都打算好了,俩儿子吃一块,她俩兄弟吃一块,她和贺亲民咂点油味儿就行了。

而且,留宿城里,真新鲜啊,她的骨头不比刘玉娟的硬,经常搞点野蘑菇,野香葱啥的,悄悄儿去公公家打秋风,后婆婆宋喻明总嫌她身上炕味儿重,可从来没让她留宿过。

陈月牙家只有两张床,还是破木板搭的,留宿就得在地上铺席子,但就是在地上铺席子,邓翠莲和刘玉娟睡着,也觉得比农村的土炕新鲜。

陈月牙在给几个孩子缝内裤,松紧她有,线她也也有,就是小内裤,她也缝的好着呢,把超生搂在怀里,她就干开了。

超生要她亲自己的小嘴巴,陈月牙就亲一下,还要她香自己的小脚丫,陈月牙也香一下,母女俩玩的不亦乐乎。

邓翠莲悄眯眯的溜了进来,跟作贼似的:“二嫂子,这是给娃们缝内裤呢,你这缝法也太简单了点,你们城里有电灯,不怕夜黑了熬灯油,你睡你的去,明儿一早,你看我给你缝的内裤。”

邓翠莲居然能缝出个不一样的内裤来?

陈月牙把内裤给她了,她估计贺译民今天晚上不回来,她今天扫了半天的河滩,是得搂着闺女软绵绵的睡上一觉去。

“三婶,这兜兜上绣的是啥?”大清早的,贺炮一声嘹亮的嚎叫,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

超生睁开眼睛一看,天啦,小炮哥的屁股上栩栩如生的,绣着一把小手/枪,小斌哥哥的也是,大帅哥哥是从来不给她看内裤的,但是看得出来,贺帅也特别兴奋。

有内裤的日子,他们就是去公厕撒泡尿,那也敢当着别的孩子的面骄傲自豪的脱裤子了啊。

更何况,内裤上还绣着孩子们最爱的小手/枪。

“超生,看看这个,喜不喜欢?”邓翠莲摇着一条小内裤问超生。

超生哇的一声,要不是还说不了话,就该叫出声了:她的整条内裤上,绣的满满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花儿。

喜欢,超级喜欢。

陈月牙和刘玉娟才起来,邓翠莲就把只穿着内裤的,白嫩嫩的小超生给肘起来了:“二嫂,我也不白要你的鞋,我是没钱,但你看看我绣的咋样?”

陈月牙可是懂行的,这栩栩如生的绣功,还不用缝纫机,真是没发现,穷到裤/裆里垫草灰的邓翠莲,居然还有这手艺?

超生穿着条花内裤,小脸蛋儿圆丢丢的,简直跟那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贺译民昨天晚上没回来,估计还在忙案子。

陈月牙带着俩妯娌,弄了点儿早饭吃,就又该去帮街道搞卫生了。

巷子里大家看见陈月牙身后的邓翠莲和刘玉娟,虽然是笑眯眯的,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俩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别人的内裤都是穿在小屁屁上,唯独贺炮,他舍不得屁股上那把枪,非得把内裤套在头上,反正两只眼睛在外头,又不挡着看路,他为啥不把内裤放头上?

人有好儿不就得炫耀?

这倒好,贺帅踢了他的屁股几大脚,指着让他把内裤摘了他也不肯摘,贺炮顶着条内裤从巷子里经过,惹得满巷子的孩子眼红羡慕不说,大人们都差点笑破肚子了。

当然,大家还得议论一下,陈月牙昨天在河滩上发现钢筋的事儿。

说起这个,大家就又觉得当初福妞是不是把自己给坑了?

她是不是知道河滩上有钢材的事儿,才故意让陈月牙抽中签的?

福妞不比别的孩子不乱跑乱逛,她整天在居委会啊,街道啊,逛来逛去的,大家估计,那丫头就是知道了啥,才故意干的。

唉,大家全都上当了。

昨天晚上公安再加钢厂的人,在河滩上整整挖了一晚上,今天当然再没什么好东西了,所以,大家羡慕归羡慕,但可没人想再到河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