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肇渊闭了闭眼睛,似乎想忘记羞耻,在临别时满足一下楚九歌的恶趣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的小猫已经先他一步“喵喵”叫了出来,一边叫还一边朝楚九歌伸出小肉爪爪。

楚九歌揉揉Love的脑袋,塞给她一条小鱼干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大宝贝……”他抬头看着纪肇渊,笑得有些难看,“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纪肇渊也不知道,他皱眉想了片刻,“可能等你开学后就会好了,课业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楚九歌无奈地扶额,揪着纪肇渊的衣领凑上去亲了一口,“那你呢,会想我吗?”

纪肇渊身体前倾又贴上他刚离开不久的唇,“当然是……”

楚九歌跟着他的口型接下去,“想!”

纪肇渊看着他突然亮起来的眼睛和狡黠的表情,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楚九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算了,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他撇撇嘴,“你开车小心点,晚上住宿时候照顾好我的小宝贝,到了给我……别给我打电话!”

纪肇渊弯腰坐进车里,安全带还没拉开,车门就被楚九歌“啪”地一声关上。他摇下车窗,伸手勾住楚九歌的无名指,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想了,就告诉你。“楚九歌想笑,于是紧紧抿起嘴,“果然是我们纪先生一贯严谨治学的作风啊。”

纪肇渊又捏捏他的手指,接着抽回手搭在方向盘上,“我走了。”

“走吧,”楚九歌冲他摆手,“下个月见。”

纪肇渊侧头看他,略一点头,“下个月见。”

分开的第十六个小时,纪肇渊靠边停车,带着Love在一家酒店住下。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楚九歌的电话,“想你。”

楚九歌刚睡下,被弄醒之后正迷糊着,还没反应过来纪肇渊就挂了。

楚九歌半眯着眼睛,抱着“嘟嘟”直响的手机愣了一会儿,然后嘴角渐渐勾了起来。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在纪肇渊的位置上躺躺,又滚到自己那边蹦蹦,心里就像是被Love的小肉垫踩了一下,简直柔软得要没边了。

如同诗人写的那样——人被思念时,知或不知,已在思念者的怀里。

这种被人思念的感觉棒得超乎他的想象,他甚至可以自恋地认为从他睡着开始,不,从他转身进屋开始,纪肇渊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拥他入怀。

他在这种距离感里找到一丝甜蜜,仿佛从加州到堪萨斯沿途两千四百公里都被铺上了一层白巧克力。

楚九歌重新躺好,笑得一脸傻气。他眼睛闭一会儿,又忍不住睁开,终于还是给纪肇渊回了过去,“啾!”

“醒透了?”纪肇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还在点着鼠标。他把页面上移,盯着其中一张显微图片,“我刚才在读实验室近期的成果报告,看到分子构象后就有些想打电话给你。”

“这什么情况?”楚九歌笑,“我长得很像那些棍棍棒棒和小圆圈的组合体吗?”

纪肇渊说:“只是看到这里的时候恰好想你了。”

“你怎么会卡得这么精准……”楚九歌有些好奇,“我好想知道你的想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好好回答一下!”

“同样一段文字我重复看了两次,第一次我习惯性扭头看了一下左边,第二次就是我因为跑神又倒了回去。”纪肇渊皱眉思索,“最开始的感觉是烦躁和不舒服,但把你吵醒后,就开心了。”

“我想发你一个无语看天的表情……”楚九歌失笑,“不过我竟然觉得异地恋的感觉还挺好的,纪喵喵你真是太棒了!”

纪肇渊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专属的圣诞老人啊。”楚九歌说着给他讲了个故事。

楚九歌的外婆是南京人,她在世的时候每年清明都会做青团给大家吃。小时候他不仅贪吃性子还特别急躁,从外婆开始挤艾草的汁,就坐不住了,满脑子只剩下大写的想吃。外婆毕竟比他多活好多年,捏他的七寸简直一捏一个准。明明看他已经馋到流口水,外婆却给他一把蒲扇,让他蹲在地上扇炉火,还在旁边摆一块上好发条的古董表。

楚九歌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秒针,看它一格一格往前挪。等到他饿得眼睛都快和青团一样绿了,外婆才慢悠悠地给他夹一个软糯的青团放进碗里。后来外婆和青团都不见了,他除了烫嘴以外几乎回忆不起来别的味道,倒是等待时候抓心挠肝的那种感觉一直记忆犹新。

楚九歌望着窗外,夜空就像一个巨大的温柔的灵魂,展开双臂容纳几万光年前亮起的那些光芒,“其实仔细想想,等待也没那么难熬,每多等一秒就好像多加了一份赌注,最后吃的时候就会格外甜。”

如果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那在他看来,等待就是纪肇渊给他最美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