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莱丽被他这么看着,不自觉低下了头,喃喃道:“我……我就是脑子一热,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他蹲下来,从下而上看着她,“纪肇渊还跟我说你初衷是好的,他没有怪你。”

每个人都会有不经脑子犯错的时候,对熟悉的人口出恶言,事后不断后悔却也开不了口道歉,这时总会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原谅自己。康莱丽哽咽了一下,抬头看着纪肇渊,“Weller,对不起。”

纪肇渊站在楚九歌身后,对她笑了笑:“没关系。”

“呐!”楚九歌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把一块兔子形状的柠檬小蛋糕放在康莱丽的桌子上,“纪肇渊说昨天的那块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我们又帮你带了一块,喜欢吗?”

女孩子其实就是一只小刺猬,当她们生气时就会把自己蜷缩起来,竖起坚不可摧的刺。可只要对着腹部的小孔温柔地吹一口气,她们便会倒在自己的刺上,对你露出雪白柔软的小肚皮。

康莱丽看着小蛋糕说不出话来,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快吃吧,超级好吃的!”楚九歌站起来,歪头朝她笑笑,“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对自己好一些,下次别再傻乎乎地被人当枪使了。”

他冲康莱丽眨眨眼,和纪肇渊转身走了。两道颀长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渐行渐远。

“Weller!”康莱丽追了出去。

他们停下脚步,扭过来看着她。

女孩子眼中含泪,漂亮的眼线都有些晕。她啜泣着吸了吸气,然后笑着朝他们喊道:“新婚快乐!”

第38章

纪肇渊把车钥匙给楚九歌,“在车里等我。”

楚九歌在手机上点开一场球赛,仰起脸冲他乖乖点头,“嗯,我保证不乱跑!”

纪肇渊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转身走了,完全没有察觉身后跟了个鬼鬼祟祟的楚九歌。

纪肇渊和林昱约在实验楼的拐角。林昱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走来时被秋风吹起衣摆,他紧了紧围巾,抬头跟纪肇渊打招呼:“Weller!”

纪肇渊双手插兜靠墙而立,后背挺得笔直,一瞬间让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纪肇渊时的场景。

也是在这样红墙斑驳的角落,纪肇渊犹如神祇一般拯救他于水火之中,遥远得让他觉得不真实。他童年时经常听母亲诵读圣经,母亲低头闭目虔诚地在胸前画十,缓缓念道:“你不要害怕,因为我与你同在;不要惊惶,因为我是你的神。我必坚固你,我必帮助你,我必用我公义的右手扶持你。”

可是他不是教徒,他不需要神。如果神能沦为凡人,同他一起混迹在这肮脏恶心的世间就好了。

他妄想了多年,混沌中终于透出一线光。他的神其实那么平凡,带着先天的基因缺陷,甚至比他还要差劲,他只要付出一点点怜悯和同情便唾手可得。

他笑着走到纪肇渊身边,“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必,”纪肇渊摇摇头,往旁边移了一步,和他隔出些距离,“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林昱靠在墙上,抬手摸了下鼻子,“你说。”

“是你告诉康莱丽的吧,”纪肇渊看着他,目光平静,“为什么?”

林昱顿了一下,双手在背后交握住,皱眉问道:“那个白痴跟你说的?”

纪肇渊表情沉了下来,语气强硬,“第一,不要再这么称呼他;第二,这是我的猜测,和他没有关系。”

“你的猜测?”他抬头看着纪肇渊,愠怒中含着嘲讽,“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情练达?”他手指一边戳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倾上前去,“你看不到我吗?到底是你瞎了还是我是透明的?那个白痴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他凭什么?!”

“林昱!”纪肇渊喝住他。

躲在拐角偷听的楚九歌被吓了一跳,脚步一晃从台阶上跌下来,摔在干枯草地上。他顺手揪了根草叼进嘴里,干脆坐在地上继续偷听。

纪肇渊厉声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这么称呼他!”

林昱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就像精神衰弱的人终于听到第二只鞋子落地一般,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感。“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能听到他的名字。”他冷笑着后退一步,单侧嘴角微挑,“你觉得就你这样的人,一言一行为人处世都要靠模仿,有谁能真正爱你?就算他现在爱你,又能持续多久?”